我拉开楼下的门，把医疗舱推到外边的空地。
白小柔检查好所有设备，确认医疗舱的供能稳定，随后拉上背包跟上来。
姜美人已经提前两三分钟出了门，掏着地图往路标下看。
她朝我们挥挥手，一句话没说，转身穿过楼后的断墙，消失在乱草与残破的路牌之间。
我伸手敲了两下医疗舱，说了声“走”，白小柔点头，我们沿着巷子口出了附近的废墟，踏上通向高速公路的旧公路连接道。
正午的阳光刺在头顶，没有一点风。路边歪斜的灯杆扭曲成一排，杂乱地落在两旁。
我们行进的速度很慢，蓝娜娜的呼吸还算平稳，但电脑舱壳上的指示灯时不时跳一跳。
我推着医疗舱，紧紧盯着地图和周围老旧的车辆。
姜美人穿着防护外套，单独沿着中央隔离带往前探路。
有一次，她停下来做了个手势——竖着两指指向左侧，又慢慢压低，表示那一段安全。
白小柔小声道：“这路没有一处能躲，真出事就是大靶子。”
我点点头，对着耳麦说：“姜美人，继续保持警惕，十五分钟报一次。”
前方很久没动静。十多分钟以后，姜美人报告：“前面五百米有检查站残骸，像是撤走时落下的装备，活人没见着，但车里也不全干净。”
我瞄了眼系统界面，“扫描一下，看问题大不大。”
系统画面浮现一排不规则的小红点，我再三确认后低声说：“那片区域活物不少，类型不明。”
白小柔靠过来：“有变异者也不稀奇，军队槽点丢下物资，活不下两天。”
我道：“姜美人，再靠近点，注意不要暴露。”
我们一点点接近检查站，周围都是停滞数年的旧卡车，铁皮烂成大窟窿，路面的沥青坑坑洼洼。
刚走到一辆翻倒的货车旁边，白小柔抬起手臂，这次不是调设备，是静静地把手放在我胳膊上。
她低低地问：“你听见了吗？”我本来没太在意，仔细一聆听，果然有喘息声，自几辆并排的小货车间传来。
呼吸喘得粗重，断断续续，很不正常。白小柔嘴唇贴着耳麦：“前面有东西。”
我回道：“有隐蔽变异者，准备警戒。”
姜美人的声音传来：“刚看到三只c级变异体，正在那堆违章集装箱附近。”
她话没说完，耳麦里布上一层刺耳杂音，像有电流劈啪作响。
我的手本能地握紧自动手枪，从背包掏出另一把递给白小柔。
她皱皱眉，把枪揣进手里，“通讯不是一般干扰，是有东西封锁了波段。”
我刚想说话，附近废卡车下突然钻出一个庞大的怪物，那东西四肢弯曲、皮肉溃烂，铁皮和泥污糊满一身。
它张开嘴尖叫了一声，嗓子刮得钢管像被锯断。
我们不等它靠近就开火，子弹在它身上打出一阵火花，却根本不见效果。
白小柔喊：“是d级的，这种很难打穿防护层。”
那怪物转身冲我们扑来，速度比普通变异体快多了。
我把枪收回，紧急从系统界面调出脉冲枪，扬手对着怪物的胸口连开两枪。
蓝光冲击掉下一块焦黑肉，但怪物呼号一声，伤口竟在蠕动。
白小柔猛地拉我撤退，我们躲到一辆翻倒的货车背后。
怪物正要扑上来，突然高架桥上几声狙击枪响，子弹直接命中变异体的头部，那变异怪物顿时倒下。
我低声对白小柔道：“不对，这狙击是救我们？”
她把枪扣得很紧：“不见得，我们装防护服，或许对方当我们是一伙的。”
姜美人的声音重新上线：“趴下！检查站顶上有狙击手，还不确定是不是帮手。”
我们压低身体，警惕地盯着桥上。那几道人影晃了两下又没了踪迹，谁也看不清是敌是友。
我说：“医疗舱要转移到掩体后面，争取不引起注意。”
正当姜美人调整队形，那刺耳电流声又起，我们三人身上的通讯设备全部自主启动，一个从电子合成器里传出的声音响起：“亲爱的同学们，还记得大学二年级那个夏天吗？
你们四个人的秘密，该是时候揭开了。”
白小柔抓住手枪暗暗地咬着下唇，不说话。姜美人靠近医疗舱，时刻准备挡在前面。
我沉下脸，心里明白这是汪丽娜发起的心理战。
对讲机忽然失控，播放起一个陌生的录音：“卫新，你当年跟我说：‘汪丽娜，你的理论太疯狂了，如果继续这样，我们不得不去学校举报你。
’多么正义的一句话啊。”
这句话让我脑袋发沉。白小柔的喘息变急，她手在枪柄上擦来擦去。
姜美人冷冷道：“她就是要挑拨我们。”通讯设备又切到另一道女声：“姜美人，你确定只是心理战吗？
还是说你担心我会揭露那个夏天你对蓝娜娜做的事？”
姜美人靠在车门上，身子绷得直直的。
白小柔将枪口移回来，很努力想让自己稳定些，她声音没之前亮：“别信她一套，她就是想咱们内讧。”
汪丽娜的声音又来一回，轻慢里带着冷意：“我的目标从来不是杀死你们，而是让你们在真相面前互相撕裂。
继续吧，同学们，我在终点等你们。”
通讯总算安静下来。我看一眼同伴，发现大家都没话说，各自默默收拾装备。
姜美人重新装好弹匣，却一动不动地站了两分钟。
白小柔回头瞧了医疗舱里的蓝娜娜一眼。地上只有衣服蹭过的沙尘。
等气氛平息一些，我们绕到检查站侧后。我走进一辆破旧越野车的阴影下，小心看周围，小声说：“看看狙击手有没有留下什么。”
姜美人架好步枪，从后备箱里翻出一个军用包，递给我。
我弯腰取出背包，打开来看，里面只有一盒子弹和一张纸条。
上面笔迹潦草：“S小队处理剩余目标，你们继续前进。
李明。”
姜美人瞟了纸条一眼，嘴唇紧抿。“李明，说的就是那个给我们代码的？”
我嗯了一声，“他可能和我们是并行队伍。”姜美人看向远处，片刻后没说别的。
白小柔走过来，看看子弹盒，抬头问：“那就是这些人保护我们？”
我耸了耸肩，“不清楚，这地方都信不过。”正说着，我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的警告：“主人，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。
汪丽娜的通讯信号中包含特殊频率，正在尝试与系统建立共鸣联系。”
我眉头抽了下，在心里问道：“具体什么意思？”
系统语速极快：“信号结构像是识别协议。发现内核协议中出现自发响应。”
我把枪握紧，装作整理装备的样子，“就是说，汪丽娜能和系统互通？”
系统回道：“有部分识别码异同，核心协议可发生适配性应答。”
我不动声色地扫了医疗舱一眼。现在多说无益。
我只说：“快点检查站，离工业区不远了。”另外两人各自低声应了一句。
我们默契地加快脚步，从检查站的后门切出去，往下一个路障前进。
白小柔紧了紧医疗舱的肩带，偏头跟我道：“如果汪丽娜真的会玩这种心理战，我们等会最好提前准备屏蔽。”
我说：“装备都调系统补给，应急屏蔽设备收拾好，别全靠电子系统。”
姜美人在前头，背影冷峻。她没回头也没出声，只是把步枪扣上保险，等我们赶上来。
就这样，我们默不作声地穿过剩下几段废弃高速路。
工业区远远露出一角，周围的空气都干涩得难受。
没人搭理路边晒裂的旧铁皮，也没人出声讨论刚才那些有关大学时的事。
我盯着系统界面上新的红点，没有动手，静静跟着队伍往前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