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只要许小姐能做到,我们自然不会食言。”
张怀黎淡笑着说道,语气不紧不慢。
许时颜垂眸,视线落在眼前那杯茶水上,过了几秒,拿起茶杯,把小半杯茶一饮而尽。
随后,许时颜站起身,头也不回地离去。
关悦曦看着许时颜逐渐离去的背影,眸光飘忽,眉心微蹙,像是对什么东西不确定的焦躁和疑虑。
“叩叩”几声,张怀黎的手指敲了几下桌子,关悦曦回过神来,这才发现张怀黎面前茶杯已经空了,于是赶紧又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。
张怀黎盯着她,目光犀利,关悦曦不敢直视他的眼睛,绯色的唇微动,像是要说什么。
张怀黎看出端倪,收回视线,拿起茶杯,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水。
“想问什么就问吧,太多事藏在心里,就没有精力做其它事了。”
关悦曦这才问出口:“许时颜,真的会如您预料的那样去做吗,万一……”
“没有万一。”
张怀黎声音沉湎笃定,没某没有丝毫的怀疑,像是被敲响的古钟般悠长,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眼睛,瞳孔黑黝黝,潜藏着深渊般的城府和机心。
“她一定会这么做。”
车渐渐驰离废弃大楼,天边的太阳渐渐西沉,流云像是画家随便在画纸上潦潦的一笔。
许时颜的目光盯着后视镜,等废弃大楼在视线里彻底消失,许时颜眸中一凛,拿出电话,立刻拨打了许明轩的电话。
几乎是在拨通的下一秒,许明轩就接通了电话。
“怎么样?”
“立刻派人去查,近段时间红土的进出口渠道,要快!”
许时颜不由分说地说道,语气严肃,不容置疑。
许明轩眉心蹙紧,不明所以,但还是立刻-秘书进来,把事情安排下去。
“到底怎么回事,怎么突然要查这种事?”
许时颜回答:“我现在在车上,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,总之,就算是万分之一的可能,我也要赌一把。”
许明轩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,忍不住扶额,只觉得头疼。
“……你又打算去哪里冒险?”
“等我回来再说吧,你组织好现在可以调用的所有人手,静待指令,我会很快通知蒋敏和陈昱,他们会配合你安排好一切。”
说完,不等许明轩说话,许时颜挂断了电话。
正在开车的宁群全程一脸懵,甚至有那么一瞬间,怀疑许时颜是不是精神失常了。
可仔细一想,刚才张怀黎和关悦曦也没什么刺激人的话?
“许小姐,你这是?……”
宁群试探性地问。
许时颜没搭理他,而是拿过一旁的笔记本电脑,登陆自己的秘密账号,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游移。
很快,盛京的整个黑白平面图展现在眼前,上面有很多个闪烁的红点。
那是调查局各大监狱的所在地。
做完这些,许时颜才舍得朝宁群瞥去一眼。
“刚才和薄津恪的通话的时候,你看清楚他周围的环境了吗?”
宁群仔细地想了一下,摇了摇头。
张怀黎早有防备,怎么可能让他们看出端倪,视频的画面基本都被薄津恪的身体占满了,大致只能看出薄津恪被锁在牢里,周围黑漆漆一片,什么也看不见。
“关押薄津恪的那个牢房,修缮过,就连墙壁上的红土都还没完全干。”
许时颜一字一句地说道。
宁群一愣。
“你是说真的?”
宁群脑海中天人交战,又回想了一遍刚才和薄津恪通视频时的场景。
“许小姐怎么确认墙上的红土没干?”
宁群有些怀疑。
他不是没仔细看过,就是普通的红土墙,除此之外并无异常,就算没干又有什么奇怪,一般建立监狱的地方都在一层或者负几层,环境都比较潮湿。
许时颜继续查着各大监狱的地址,语气淡然。
“现在琼州岛重建,红土这种建筑材料,需要在太阳底下暴晒然后再浸水,多道工序复杂,每一阶段所呈现出来的颜色都会有所不同,而新的红土砖在嵌入时,颜色在一定时间内会随着环境的潮湿度逐渐变深或变浅,而薄津恪的所在牢房的红土砖,看颜色,嵌入时间不超过一个星期。”
宁群震惊。
“……你确定?这么细微的差别,万一是看错了怎么办,就算是这样,又能说明什么?”
“我很确定。”
许时颜一字一句。
“盛京的进出口材料都是从被华国北方购入,只要能确定调查局一个星期前的采购订单,大概就能确定薄津恪被关押的位置,趁着现在张怀黎以为我答应了交易,放松警惕的机会,赌一把。”
“不是,你没打算答应他?!”
宁群看了一眼后视镜的许时颜一眼,心情犹如过山车,他本来还在做心理建设,将来要和关家还有张怀黎同流合污。
既然已经选择,那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,将来被谴责或者被报复,都是他的命。
宁群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放下良心,现在许时颜却突然告诉他,她根本就没打算答应?
许时颜合上笔记本电脑,目光冷淡。
“怎么,你不乐意?”
“我当然不想跟他们上同一艘船,可是……”
是薄总给了他施展才华的机会,大学的时候,他身无分文,被人欺辱霸凌,是薄总看中他的能力,给他撑腰,又帮他治好了身患绝症的母亲,他早就已经打算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薄总
哪怕是要做伤天害理的事,他也要把薄总救出来,至于惩罚,他愿意承担,哪怕付出这条命也无所谓。
“这样做实在是太冒险了。”
宁群皱着眉头,显然并不赞同许时颜的决定。
“和张怀黎合作才是最稳妥的办法,至少我们可以确保薄总绝对安全,可现在搞这种突然袭击,能把薄总救出来还好说,可万一救不出来被人发现,张怀黎一定会震怒,不仅不会放薄总,就连你还有整个许家,他都不会放过!”
“张怀黎不过是恐吓了几下,你这么快就陷入他的逻辑里了?”
许时颜饶有兴致地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