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九冷冷一笑随即离去,那两人在其身后各自啐了一口。
“我当是什么英雄好汉,原来只是个绣花枕头!草包!”
“哈哈,仅凭咱们粉黛楼的名号便足以令他怕得要死,还敢寻咱们的晦气,瞎了他的狗眼!”
说罢一人上前扯住红棉发丝,生拉硬扯着向巷子之外走去。红棉满脸涨红莫敢有丝毫抵抗,轻声对玉儿道:“姐姐明日一早便回来,你自己在家定要顶好门板,生人敲门绝不可应声,藏起来便是!”
玉儿满面泪痕,知晓她明日一早定然可回家,只是每每自甄家归来俱都是遍体鳞伤,最厉害的那次躺在床上三日不曾起身。
若不是磕头求邻家大娘前来,硬生生灌了两碗汤药恐怕早便死了。因此,此一别心中伤心至极,跪在地上向天祈求姐姐平安归来。
巷口之外乃是一辆驴车,那驴子灰黑相间、枯瘦如柴,车顶乃是草席编的,只一口小窗透气,上面的黑布帘子已然灰白破旧。
红棉上车之前还被那人在胸前狠狠捏了一把,骂道:“骚货,这两块肉倒是比之前大了些,只是甄家人讲你便如死尸一般不懂风情,等伺候完甄家,老子定要好好调教一番!”
待红棉登车,两人又在其身后指指点点,发出淫邪笑声。
“调教?你先还是我先?”
“怎么,这种货色你也与我抢?”
“讲实话,也算得不错了,上回身子疲累并未尽兴,这回身子调养的差不多了,定然叫她喊出声来!”
“嘿嘿,你小子吹牛皮的本事倒不小,不如到时候咱们一起收拾她,我看她撑到几时!”
驴车之内极为窘隘,却坐了七八个女子,个个眼神惶恐。见红棉上车,一年龄较大的黄杉女子道:“红棉,你还敢来?忘了上次被那妖僧折磨成什么样子,不要命了?”
红棉挨着那女子坐下,脸色微红道:“我如此爱惜钱财,受那些罪怕甚?何况各位姐姐也未见那个退缩了的。”
其中一细长脸的女子啧啧嘴道:“我等不同,之前便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,不似你,之前乃是官宦之家,受不得苦!”
红棉面上一紧,顿了顿才道:“那都是些老黄历,爹爹早在十年前便将家财败光,我娘便是得了风寒无钱取药活活耽搁死的。我当真是穷怕了,还有一个弟弟养活,不拼命又能如何?”
此言一出,车内女子噤声不发,只听车外赶驴的老汉一个响鞭,喝道:“驾!驾!”
老汉驴车不走大道,专挑小道而行,一路兜兜转转,到甄家之时天色已然黑透。
粉黛楼那两个糙汉远远跟在后面尾随而来,见到了甄家院子北墙角这才走上前来,弯腰对着一扇红漆小门处叩了两声,客客气气道:“粉黛楼的……”
过了一会,门内传来慵懒之声:“哦?你等好似早了半个时辰,便在院外候着吧。”
那人冲着木门笑眼弯眉,点头哈腰道:“是是是!我等候着便是了。”起身转头对另一人低声道:“甄家的狗都咱们吃得好,忍着吧!”
却听驴车内传来数声惊呼,而后戛然而止,老头回身骂道:“烂货,嚷嚷个甚!”
“方才车里跳进一只老鼠,已然逃了!”也不知谁在车内胡乱答了一声,老汉嘴里仍是嘟嘟囔囔:“自打送你们这群烂货,老汉我十赌九输!当真晦气!”
那两人听了哈哈大笑,一人道:“老赖头,这便是你的不对了,咱们整日在粉黛楼与这帮女子厮混,怎地近些日子从未输过,倒还赚了十两银子。”
老汉举了举鞭子想要奋力打个响的,突地想起是在甄家地面上,只好颓然放下,哼了一声道:“那便是二位生辰八字与粉黛楼极为相合,我老赖头高攀不得,改日再去赌场定要随着二位下注翻翻本钱才好。”
那两人嘿嘿一笑,走到车尾兀自攀谈起来。
是夜无风,月朗星稀。
甄家院子之外并无林木,半月在空半悬,好似举手可得,不吝气力洒下绢白月光,将四下里照得光亮如昼。
半个时辰已过,那红漆木门无声而开,一身着黑绸的伙子探出头来皱眉道:“将驴车速速赶进来,莫要碰了我家红门,这乃是上好的花梨木!”
老汉听了唯唯诺诺,跳下车来仔细赶驴,好容易进了木门,那黑衣伙计接着不耐道:“明日五更再来此处接人!”用脚踢了踢车门道:“还不速速下车,死人么!”
众女子听了开门下车,一股脑出了七八个人,老汉及那伙子只觉得眼前一花,数了数眼前女子一共八人。
黑衣伙计咦了一声:“老汉,方才你可见到何物闪了一下?”
老汉茫然道:“我老眼昏花,说不准。”
黑衣伙计撇嘴道:“老废物,赶紧走吧!”
老汉应了,赶驴车缓缓走了。
那黑衣伙计站在女子面前一一打量,吐了口唾沫才道:“上回是谁伺候大师父的?”
几个女子手指红棉异口同声道:“是她!”
那伙计嘴角一扬,轻蔑道:“好!大师父点名要的便是你了!我可告诉你,今日大师父吃了些淫羊藿的方子,定要伺候好了!大师父只要高兴,甄家便多给你些私银。”
红棉原本想着上次那番僧头头定是对她已然腻了,此次定然要换旁人,未料想仍是要她伺候,且吃了壮阳的方子。今夜定然是要九死一生。不过此刻已无退路,也只得怯生生道:“多谢大爷!”
那伙计点点头,似是想起某事,指着其余女子道:“这位红棉姑娘伺候大师父比你等俱要辛苦不少,谁也莫要眼红!在暗地里告发她要我甄家私银之事,谁若如此我便亲自撕烂她的嘴!懂了么?”
其余女子哪里敢造次,只好纷纷应声:“奴家知晓了!”
那伙计一甩身:“随我来!”
天九隐在暗处,将方才情形一一看在眼中。之前他趁那几人叩门之际闪身进驴车之内,引得那些个女子一阵惊呼。他眼疾手快点了几人穴道,当老赖头骂骂咧咧问询之时,捏着嗓子答了,这才混进甄家。
待那伙计催人下车之时,他低声交代女子定要挤着下车,随着女子下车之后闪身进了阴暗之处,而后沿着墙根藏在一大石之后。
伙计与老汉虽是好似看到黑影一闪,却被女子阻挡并未看实,并非发觉天九已然潜入。
伙计一番教导之后领着女子们向三进院子走去,天九则缓缓跟在身后,那大师父极有可能便是桑遂,已然盘算好先将那他寻到再做处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