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第六战区,原司令长官陈长官被调往缅甸远征军任职,如今第六战区司令长官由孙连仲将军接任。1943年6月初,日军调动频繁,情报表明,日军极有可能对湘西重镇常德一带发起进攻。经情报分析,孙连仲将军判断日军行动在即,与长官部沟通后,因六战区、九战区已有六个军被调至缅甸,长官部遂决定,由第五战区、第九战区抽调部分兵力支援第六战区,统一由孙连仲将军指挥。杨峰所在的暂编189旅,这支由诸多“炮灰”组成的部队,便在此时接到任务——增援丰水一带第十集团军的一个团。
凌晨4点,部队悄然开拔。杨峰他们待担任尖兵的一团出发一小时后,吃完早饭才踏上征程。近5000人的队伍,行进间除了整齐的脚步声与偶尔传来的马嘶声,一片寂静。然而,已有不少百姓早早起身,前来送行。杨峰骑在大洋马上,向着百姓挥手致意,而后毅然前行。尽管他知晓此次战役或许艰难,但毫不气馁,能与日寇战斗,本就是他心中所愿。
马老三和窦铁柱皆是老兵出身,以前还当过士官。此次因表现出色,双双晋升为排长,正式成为军官。两人别提多高兴了,身着崭新军装,腰间别着的驳壳枪彰显着他们的军官身份,显得意气风发。
马老三的一个老兄弟凑过来,低声嘀咕:“排长,听说这次鬼子来势汹汹啊,咱会不会像上次一样,情况不妙就撤啊?”马老三狠狠瞪了他一眼,压低声音骂道:“放屁!以前那些长官不把咱当人,可如今旅长对咱恩重如山。你瞅瞅,咱手里拿的都是日式武器,旅长把咱当自家人,你却还想着临阵脱逃。到时候你要是敢跑,老子亲自毙了你!”那兄弟吓得吐了吐舌头,赶忙低声说道:“放心吧,老大,兄弟们都听你的。既然你说要血战到底,兄弟们绝不含糊!”马老三这才转怒为喜,说道:“这才是我的好兄弟。别说话了,你看那些老兵,咱也是老兵,可不能输给他们!”
另一边,窦铁柱也正和他的兄弟们说着类似的话。两人虽说已和好如初,但心底里还是暗暗较着劲。窦铁柱低声对他那帮兄弟说道:“看到没,马老三他们那帮人想跟咱较量,这次咱可得给大伙留个好印象,咱可不是好惹的!”他的兄弟们纷纷点头,说道:“放心吧,排长,说啥也不能输给那帮家伙!”
此时的宋秀发如愿成为了重机枪射手,正和另外两名战士分别扛着机枪和枪架,迈着大步,走得健步如飞,心里那叫一个得意。他终于能操纵92式重机枪了,别提多兴奋。不过,他从旁人的交谈中得知,杨峰的部队对这款机枪似乎并不太青睐。起初,他还十分诧异。
在他原来的部队里,要是能配备重机枪,长官们必定欣喜若狂。可来到这儿他才发现,杨峰的部队武器装备相当丰富,不仅有92式重机枪、捷克式轻机枪,居然还有几挺正宗的马克沁重机枪。听说原本还有美国产的勃朗宁重机枪,只是在几次战斗中被敌人炸毁了,他这才明白为何大家对92式重机枪态度一般。不过,他自己倒是挺喜欢这92式重机枪,尽管它比较娇贵,容易卡壳,但射击精度确实不错。
这92式重机枪十分沉重,整体将近120斤,即便拆开由三人轮流扛着,负担也很重。好在重机枪连的战士们伙食不错,大多身强力壮,倒也不把这重量当回事。宋秀发扭头看了看身后的一个愣头青,这小子也是个机枪手,外号叫二愣子,机枪打得相当准。宋秀发暗自点头,心想着杨旅长的部队果然是人才济济。
他又不经意瞥了一眼骑在马上的涂红霞,不禁暗中吐了吐舌头。想起上次被她揍了一顿,到现在屁股上的伤都还没完全好,心里直发怵,默默告诫自己可得离这位姑奶奶远点。
因当下战端尚未开启,杨峰虽接到十日内赶到丰水一线的命令,时间看似充裕,但他深知这是一次绝佳的部队拉动契机,故而丝毫没有放松对部队的要求。常言道:“兵贵神速。”谁也说不准途中是否会有意外状况发生。
部队中众人的体质参差不齐,特别是那些被抓来的壮丁。他们在家时,因生活困苦,身体普遍较为瘦弱。虽说来到部队后能吃上饱饭,可短短几天,身体状态仍远不及老兵。好在杨峰部队里的老兵们都很友善,不欺负新兵,还主动帮他们扛武器。杨峰心里明白,这些新兵初上战场,只要不临阵脱逃就已经谢天谢地了。于是,他利用行军的间隙,安排老兵们给新兵传授各种战场上的常识。
后勤中尉老王笑着对老崔讲:“老崔啊,干粮都准备妥当了吧,可别饿着咱兄弟们哟!”老崔笑嘻嘻地应道:“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,没瞧见老李那老头儿早就给兄弟们弄了好多干饼嘛,咱这又备好了肉汤,到时候用锅一热,兄弟们就能飞快地填饱肚子啦!”老王听了,笑得合不拢嘴:“那敢情好!这老李啊,自从当上军官,表现还真挺不赖的。老崔你也努努力,到时候我再跟旅长念叨念叨。”
担任后卫的正是吴奎率领的骑兵营,王佐驱马与他并行,接着压低声音问道:“营长,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件事儿,你考虑得咋样啦?”吴奎一听,脸瞬间红了,低声笑骂道:“你是不是闲得没事干啊?我今年都三十好几了,人家红霞姑娘才刚18岁。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,信不信我抽你!”
王佐却不以为然,笑嘻嘻地说道:“男人年纪大些怕啥,懂得疼人呀。”吴奎听了,拿起马鞭随意地挥了一下,轻轻抽在王佐身上。王佐对此毫不在意。吴奎如今也跟着黄四狗、刘黑子他们学“坏”了,眼珠子一转,说道:“行吧,你要是这么热心,那就你亲自去跟涂红霞说吧,我同意了。”
王佐一听,吓得一缩脖子,赶忙说道:“你可别害我啊!我早就听说了,那姑娘脾气火爆得很。上次在司令部,她把一帮人打得那叫一个惨。我可听说,十几个人被她揍得跟猪头似的。你瞧瞧前面那俩小子,到现在伤都还没好全呢。你不同意就不同意呗,咋现在变得这么坏,肯定是跟黄四狗他们学的。”
吴奎听了,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,说道:“我看你就是吃了几顿饱饭,撑得慌。现在都啥时候了,生死难测,大敌当前,咱们可别去祸害人家姑娘,好不好?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,可现在这样不也挺好嘛。我光棍一个,吃饱了全家不饿,没事儿还能跟那些姑娘们唠唠嗑。有了老婆有啥好的,你瞧瞧黄四狗黄团长,他老婆长得倒是漂亮,可那又咋样?老婆一生气,他就得被踹下床,别提多窝囊了。”两人说着,脸上露出一阵猥琐的笑容。
担任步兵团尖兵的黄四狗,在队伍前方走着走着,突然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。他揉了揉鼻子,转头对身旁的参谋长文硕说道:“不妙啊,我感觉肯定有人在背后议论我。”文硕不禁笑了,调侃道:“副旅长,您这也太迷信了吧?说不定是今儿起太早,着了凉,又或者是芳菲嫂子在后面担心您呢。”
黄四狗却坚定地摇了摇头,说道:“不对,绝对是有人在背后编排我,俺老黄这直觉可准了,错不了。难不成是刘黑子那王八蛋?应该不会吧,虽说这次我当上副旅长,他心里可能有点不痛快,但我当连长的时候,他还只是个排长,他凭啥跟我争啊?”文硕笑了笑,分析道:“这也不是没可能。虽说你们是老战友,可您如今成了副旅长,职位比他高,压他一头,他心里难免会有些不高兴。”黄四狗听后,点了点头,认同道:“嗯,你说得有道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