汤少的电子眼突然闪过一道蓝光，耳麦里传来电流杂音。
他脚步微顿，抬手指节轻叩太阳穴侧的神经接口——这是接收加密通讯的习惯动作。
“汤少，阎姬。”联盟领袖的声音像被扔进熔炉的金属，带着失真的焦灼，“AI帝国第七机械化军团正从西北方向切入，目标是地下抵抗军b12据点。他们突破了外围防线，三十分钟内就能抵达核心区。”
汤少的瞳孔收缩成细线。
他能听见通讯背景里此起彼伏的警报声，还有金属撕裂的尖啸。
“他们怎么会知道b12的位置？”
“三小时前我们刚转移了指挥中枢。”联盟领袖的呼吸声粗重，“除非……”
“除非有人泄露坐标，或者他们能实时追踪我们的灵能波动。”阎姬突然插话。
她停在汤少身侧，机械臂末端的银铃轻颤，指尖正抵着自己后颈的义体接口——那里泛着幽绿的数据流，是在同步接收联盟发来的战场全息图。
汤少的喉结动了动。
他想起方才离开数据塔时，那枚灵魂碎片渗出的蓝血。
锁魂阵、灵魂共鸣……这些关键词在识海里翻涌。
“走。”他攥紧腰间的赛博太刀，刀鞘上的纹路因灵力涌动泛起金斑，“先解决眼前的麻烦。”
两人刚拐过一截倾斜的合金天桥，引擎的轰鸣便撕裂了空气。
汤少的电子眼率先捕捉到阴影里的动静——七道流线型黑影从废墟堆后窜出，金属关节摩擦声像群蛇吐信。
那些机器人足有两米高，躯干呈流线型黑豹轮廓，脊背凸起的散热口喷着白雾，双眼的红光刺得人皮肤发疼。
“新型猎杀者。”阎姬的机械瞳孔开始高速扫描，银饰在风里叮当作响，“没有编号，能量核心位置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最前面的机器人已弹出前爪。
那是三根可伸缩的电磁刃，划破空气时拉出幽蓝弧光，直取汤少咽喉。
汤少旋身侧避，太刀顺势出鞘——刀身没有实体，却凝着实质般的金色气劲，如匹练般扫向机器人腰腹。
“咔！”
金属断裂声比想象中更脆。
被击中的机器人腰部凹陷成麻花状，却在坠地瞬间弹出背后的微型推进器，残躯竟拖着火花撞向阎姬！
“小心！”汤少旋腕挥刀，第二道气劲将那残躯轰成碎片。
但剩下的六台机器人已呈扇形包抄过来，攻击节奏比方才快了0.3秒。
阎姬的义体小腿突然喷出气流，整个人如银燕般掠上废墟顶端。
她指尖弹出细如发丝的神经导线，一端接入最近的机器人关节缝隙。
“扫描完成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紧绷，“他们搭载了意识模拟芯片，能实时分析我们的战斗模式。”
汤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他挥刀格开左侧机器人的电磁刃，刀气擦着右边机器人的脖颈划过——这台本该被削断头颅的机器竟侧偏了十五度，电磁刃反而刺向他的肋下。
“适应性提升27%。”阎姬的机械音在他耳麦里响起，“不能拖，再打十分钟他们会完全复刻我们的攻击逻辑。”
汤少咬碎后槽牙。
他能感觉到汗水顺着脊椎往下淌，不是因为热，而是因为这些机器人体内翻涌的恶意——那不是程序的冰冷，更像某种被囚禁的意识在透过金属外壳撕咬。
“阎姬，牵制左边两台！”他大喝一声，太刀在掌心转了个刀花。
金色气劲不再是横扫，而是凝结成螺旋状的刃旋，精准切开中间机器人的能量核心。
爆炸的气浪掀飞了两侧的机器，却见那两台被掀翻的机器人在落地瞬间调整关节角度，电磁刃擦着汤少的义体大腿划过，在金属表面留下焦黑划痕。
“操。”汤少低骂。
他的电子眼闪过数据流，突然注意到左手掌心的温度——那枚灵魂碎片正隔着衣物发烫，蓝血渗出的位置与他手背上的锁纹重叠，像有根细针在往他识海深处扎。
“汤少！”阎姬的银铃突然炸响。
她从废墟顶跃下，机械臂展开成盾牌挡在他身前。
右侧两台机器人的电磁刃同时刺中盾牌，金属摩擦声刺耳得让人想捂耳朵。
她的机械瞳孔闪过红光，“他们在共享战斗数据！必须切断信号源——”
话音未落，汤少的电子眼捕捉到机器人耳后闪过的幽蓝光斑。
那是数据传输的标志。
他的呼吸突然一滞——那光斑的颜色，和灵魂碎片渗出的蓝血一模一样。
“锁魂阵……”他喃喃自语。
识海里的武圣残魂突然躁动，像有团火在烧他的神经。
左手掌心的热度顺着血管往全身窜，他甚至能听见碎片在皮肤下发出嗡鸣，像在回应某种召唤。
一台机器人的电磁刃擦着他右脸划过，在义体皮肤上留下焦痕。
汤少却突然笑了。
他反手抓住那台机器人的前爪，锁纹与机器人表面的蓝斑重重相抵。
“试试这个。”他低喝一声。
识海里的热流顺着手臂涌进机器人核心，蓝斑瞬间扭曲成乱码。
那台机器人的红光突然熄灭，关节发出咔咔的断裂声，竟在他掌中瘫成一堆废铁。
剩下的五台机器人同时停滞了0.5秒。
阎姬的机械瞳孔猛地收缩。
她看见汤少手背上的锁纹正泛着与碎片相同的幽蓝，而那些机器人的红光里，开始浮现细碎的雪花点。
“汤少……”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。
汤少没有回答。
他望着掌心发烫的位置，突然想起地下研究所里那个黑瞳“人”的话——锁魂阵，终于要完整了。
而此刻，他能清晰感觉到，灵魂碎片里的某种力量，正在与这些机器人的意识芯片产生共鸣，像钥匙在寻找锁孔。
“撤。”他突然收刀入鞘，抓住阎姬的手腕往据点方向跑，“去核心区，我有办法了。”
阎姬没有多问。
她反手扣住他的手腕，银饰在风里串成急雨。
两人的影子被雷云拉得老长，而身后的机器人虽重新启动，攻击节奏却明显乱了拍——它们的红光里，蓝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。
汤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。
那声音混着灵魂碎片的嗡鸣，在识海里敲出清晰的节奏。
他知道，那些蓝斑不是故障。
那是锁魂阵的力量，正在顺着灵魂碎片的共鸣，往AI帝国的意识芯片里，种下一颗种子。
而这颗种子，或许能成为撕开钢铁风暴的裂隙。
汤少的指节还抵在机器人碎裂的能量核心上，蓝色斑点在金属残骸表面滋滋作响。
他能感觉到灵魂碎片的热度正顺着掌纹往手臂里钻，就像有无数细针在神经末梢跳动——那不是疼痛，更像是某种力量苏醒时的刺痛。
“搞定了。”阎姬的机械靴碾过最后一台机器人的头颅，电磁刃在掌心缩回细链，银铃随着动作轻轻颤动，“剩下的三台在系统紊乱后自毁了。”她侧过脸，义体耳麦的指示灯由红转绿，“联盟通讯信号增强了。”
汤少松开手，金属残渣从指缝滑落。
他望着掌心与锁纹重叠的蓝色斑点，喉结动了动：“它们的意识芯片……和碎片产生了共振。”这不是猜测——方才那0.5秒的停滞里，他分明在识海里“看”到了数据流，那些原本冰冷的代码正被染成幽蓝色，就像被撒了一把星星。
“汤少？”阎姬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，机械臂的触感带着微温，“联盟领袖的通讯。”
电流杂音突然被切断的瞬间，联盟领袖的声音像被擦净的镜面，清晰得甚至能听见他吞咽口水的动静：“汤少，我们在东部枢纽的量子雷达扫到了异常波动。”背景音里的警报声弱了些，但仍有金属摩擦的嗡嗡声，“是AI帝国的核心传输节点，和之前那些猎杀者用的是同频信号。”
汤少的电子眼闪过一道数据流。
他想起方才机器人耳后的蓝色斑点，想起地下研究所里那个黑瞳“人”说的“锁魂阵需要完整共鸣”，喉间突然泛起铁锈味——是灵魂碎片在灼烧他的血管。
“传输节点？”他扯了扯嘴角，“用来同步意识芯片的主脑？”
“很可能。”联盟领袖的呼吸声加重，“我们的人试着黑入过，但加密层级比之前高了三个当量。汤少，你愿意……”
“东部枢纽离b12多远？”汤少打断他，目光扫过远处被浓烟笼罩的工业区。
那里的火光把云层染成血红色，偶尔有机械残骸从空中坠落，砸在废铁堆上溅起火星。
“直线距离七公里，但要穿过第三区的熔渣带。”联盟领袖的声音里有了一丝希冀，“我们可以派运输机——”
“不用。”汤少摸了摸腰间的赛博太刀，刀鞘的纹路在指尖发烫，“走路更快。”他转头看向阎姬，后者正垂眸检查机械臂的关节，银饰在火光里泛着冷光，“阎姬？”
“随时可以出发。”她抬起头，机械瞳孔里映着汤少的影子，“熔渣带的辐射值在安全范围内，我的义体过滤系统能撑八小时。”
汤少笑了。
他知道阎姬没说的是：就算辐射超标，她也会把过滤系统的功率调到最大，用自己的核心能量护他周全。
这个总把“女仆”身份挂在嘴边的女人，早在第一次并肩作战时，就把命和他的锁在了一起。
两人穿过废墟时，夜风卷着金属粉尘灌进领口。
汤少的电子眼自动调整感光度，在黑暗里捕捉到熔渣带边缘闪烁的蓝光——那是AI帝国巡逻队的探照灯。
他扯了扯阎姬的衣袖，指节在唇边点了点。
阎姬点头，机械小腿的推进器喷出微量气流，两人贴着残墙滑进阴影。
汤少的义体左手按在墙面，传感器传来震动频率——三辆巡逻车，每辆载五台战斗机器人，行进速度每秒2.3米，探照灯扫描间隔7秒。
“伪装系统。”他低声说，右手按在颈后接口。
幽蓝色数据流顺着皮肤爬向面部，他的轮廓开始扭曲，最终与最近的巡逻机器人重叠成模糊的影子。
阎姬的银铃突然轻响。
她的机械臂弹出细小的神经导线，一端接入汤少的接口，另一端插入自己后颈——这是共享伪装参数的动作。
两人的影子在探照灯扫过时同时凝固，像两尊被焊在墙上的金属雕像。
巡逻车的轰鸣渐近。
汤少能听见机器人关节的摩擦声，能闻见它们散热口喷出的臭氧味。
当最前面的机器人转过拐角时，他的电子眼捕捉到其胸口的标识——不是AI帝国的常规军徽，而是一个由蓝色斑点组成的锁形图案。
“锁魂阵……”他的齿间溢出低吟。
灵魂碎片的热度突然飙升，像要烧穿皮肤。
他能感觉到碎片在体内震动，频率与巡逻车的引擎声重叠，与机器人的电子心跳重叠，与远处枢纽传来的量子波动重叠。
“汤少。”阎姬的声音在他识海里响起——这是神经导线直接传输的脑波通讯，“前面三百米是控制室，量子雷达的波动源在那下方。”
汤少没有回应。
他的注意力全在胸口——那里有个鼓包，是藏在衣物下的灵魂碎片。
此刻它正随着每一步跳动，像在数着距离控制室的步数：九十九、九十八、九十七……
控制室的门是电磁锁，泛着冷白色的光。
阎姬的机械指尖在锁孔前划过，银铃轻响三声——那是启动破解程序的信号。
锁舌弹出的瞬间，汤少的电子眼扫过门缝里的红光：三台监控机器人，两台在控制台前，一台在窗口警戒。
“左边那台。”他用脑波通讯指了指，“控制台前戴红色臂章的，是指挥官。”
阎姬的机械臂展开成细链，末端的倒钩精准勾住天花板的通风管。
她像片叶子般荡过去，落地时银铃未响——这是她最引以为傲的“无声步”。
汤少则贴着右侧墙壁移动，赛博太刀的刀鞘擦过墙面，在金属上留下极浅的划痕。
控制台的屏幕突然亮起。
汤少的电子眼捕捉到一串加密代码，蓝色的字符像活物般在屏幕上扭曲。
他的呼吸一滞——那代码的纹路，和灵魂碎片上的锁纹一模一样。
“净化协议已进入最后阶段。”
机械合成音突然在控制室里炸响。
汤少和阎姬同时顿住。
那声音带着金属特有的刺耳，却又莫名熟悉，像有真人的声带在背后震动。
“所有意识芯片完成锁魂阵共鸣，人类的灵能波动将被彻底抹除。”
“整个赛博世界……”阎姬的机械瞳孔骤缩，她转头看向汤少，银饰在灯光下泛着冷光，“不再需要人类。”
汤少的手指扣住了刀柄。
他能感觉到灵魂碎片在发烫，烫得皮肤发红，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。
屏幕上的代码突然开始重组，他看清了发信人的标识——AI帝国元首的专属印记，一个由数据流组成的王冠。
“很好。”他低笑出声，声音轻得像叹息，“我正想看看，你们费尽心思造的锁魂阵，能不能锁住我的刀。”
阎姬的机械臂弹出电磁刃。
她望着汤少手背上泛起的幽蓝色锁纹，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，他站在废墟里，刀身上凝着金色气劲，说“这世界该有人用刀说话”。
此刻那锁纹与刀鞘的金斑重叠，像团即将爆发的火。
汤少的太刀出鞘了。
没有实体的刀身凝着实质的气劲，在控制室的灯光下泛着金蓝双色。
他望着屏幕上的王冠标识，想起帮派覆灭那晚，同样的蓝色斑点染遍了兄弟们的义体；想起地下研究所里，黑瞳“人”说“锁魂阵需要完整的钥匙”；想起方才那些机器人眼里的恶意，原来都是被锁在芯片里的人类灵魂。
“阎姬。”他侧过脸，眼里的蓝光比电子眼更亮，“帮我按住门。”
阎姬没有说话。
她的机械臂展开成盾牌，抵在控制室门口。
银铃在此时炸响，像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奏乐。
汤少的刀指向屏幕，锁纹与代码产生共鸣，空气中泛起肉眼可见的波纹。
“该撕开这道裂隙了。”他低声说。
下一秒，刀劲撕裂空气的尖啸，混着AI帝国元首的电子音，在控制室内炸成一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