让一个酒鬼,抱着皇家御酒,却只能看不能尝,这种残忍跟赏赐太监逛青楼有一拼。所以朱雄英也能理解于谦现在脸上的无奈。
“皇上,您能不能不禁我喝酒啊。哪怕两个月也成啊!要不然您就先别把这御酒赏给我,或者等三个月再给我也中啊!”
朱标笑着审视着他,然后从嘴里吐出两个字。
“不行!”
“来人呐,拿一坛子御酒给于谦大人!”
一名小太监抱着一个酒坛子走了进来。要不说皇家的东西不一样呢,于谦一看到那精美的酒坛子,封口还是完好的,上面一层灰尘,恰恰说明了这坛子酒经过了时间的沉淀。身为一名酒客,于谦已经能想象出,那坛子就里面的清香醇香。他直直地鼎着这酒坛子,好像魂都被勾走了。
“于谦大人,把这酒拿走吧!”
于谦接过酒坛子,爱不释手。但他突然想起了,自己还要跪谢朱标,于是他居然抱着酒坛子跪在了地上。
“臣于谦谢皇上赏赐!”
“真是好酒之人呐,这酒坛子到了你手上,竟然都舍不得放下。行了,朕有言在先,三个月以内,你可是一滴都不准喝,喝了,朕可就要处罚你了。行了,退下吧!”
于谦抱着酒坛子,笨手笨脚地起身。
“臣谢过皇上太子,臣先行告退!”
……
于谦走后,朱标和朱雄英大眼瞪小眼。结果对视了不到半刻钟,朱雄英便忍不住,捧腹大笑。
“哈哈哈哈哈!我说父皇,之前你老说于谦有能力,有风骨。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,这家伙说难听点就是个二愣子啊!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朱标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。
“何止是个二愣子,还是嗜酒如命的二愣子。以后这家伙要是跟你摆谱,你就可以用窖藏的好酒馋一馋他了。”
“但是父皇,我没想到,你居然这么信任那个于谦。居然委派他跟我一起去办这件事。”
“怎么,难道你觉得于谦的能力不够吗?”
朱雄英摇了摇头。
“他的能力我倒是不怀疑。他能把靖安县治理得井井有条,让当地百姓感恩戴德,那证明他还是有本事的。但是他这个人我倒是有点担心,你看他,为人桀骜不驯,完全没把您和我放在眼里啊,儿臣是担心他的忠诚问题。”
“于谦不爱权,也不爱财。他不会忠于皇室,他只会忠于百姓,忠于大明。此人虽然刚正到有些迂腐,但是只要是对百姓,对大明有好处的事情,他都愿意做。所以这个差事,由他跟你一起办理,是最合适的。你以后也要多听他的忠告,就算他惹怒了你,你也要三思而后行。思考他说的到底有没有错。再说了,一个吃了人家枣子,喝了人家八两酒都上报的人,你还担心什么呢?”
朱雄英叹了口气,然后点了点头。
“确实,从这点可以看出,他很清廉正直。这就是做个好官的基础。再加上他也很有能力,我相信他会是治世能臣,只不过是有些刺儿的能臣。”
“世间英雄如过江之鲫。但凡有本事的人,必有傲骨。你想想当年的中山王和开平王,还有后来的定安王蓝玉。他们哪个人没有傲骨。但是遇到了你爷爷,还有你爹。所以就变为了最得力的武将。身为君王者,未必文韬武略就要远胜于属下。汉高祖刘邦不就是个例子么,他说自己运筹帷幄之中,决胜于千里之外,不如张良,后勤保障还有治理政事不如萧何。带兵征战取胜不如韩信。但是他深通驭人之术啊!你可以不如你的属下,但你一定要会识人,会驾驭别人,然后还有帝王的气度,为百姓谋福祉的决心,以及自己吞吐日月的远大抱负。这样才能治理好国家。”
朱雄英把朱标的每一个字都记在了心里。
“父皇,儿臣明白了,儿臣必定将父皇的教诲,牢记心中!”
“行了行了,一整天的都在说大道理,太没意思了。朕要找你母后他们,一起出宫去转转了。接下来的日子就由你监国了。有事没事都别来烦朕,跟大臣们商量商量。如果真处理不了,就先放一放,等咱回来再说。”
“父皇,您这样会不会太绝情了……”
朱标来到他的面前,满脸笑容地拍着他的肩膀。
“我的儿子啊!正是因为你爹对你充满了信任,才会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你。别忘了,你可是我朱标的儿子,是太祖朱元璋的孙子,你要对自己有信心。正所谓雏鹰不经过风雨,怎能学会翱翔?你不可能一直生活在我的庇护之下。这是你第一次监国,第一次亲自处理朝政,就放心去做吧,有你爹给你兜底呢!”
朱标的糖衣炮弹发挥了作用,朱雄英紧握着拳头,信心满满地说道。
“父皇,既然你对儿臣有这么大的信心,那儿臣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!您和母后尽管去游历吧!剩下的事情,就交给儿臣了!”
“好儿子!不愧是朕的儿子,有你爹当年的风范。然后还有一件事,你记得办一下。朕一会朕给你一道圣旨,赐于谦北平城里的一座宅子,你到时候替朕宣布一下!”
朱雄英挠了挠头。
“父皇,您还真是偏爱这个于谦啊!您之前历练他我可以理解,提拔他我也能接受,但是他才刚刚到北平,您就赏他一座宅子,未免有些太过偏心了吧?”
“偏心就偏心吧!朕就是要告诉大明的所有官员,只要一心为国为民,清廉正直。那就会得到应该得到的东西。倘若我大明的官员们,都能以于谦为榜样,大明何愁不富强,百姓何愁不富足啊!朕还要把于谦树成典型,树立起一个榜样。以后,只要是有功绩的基层官员,都可以得到提拔,重用。朝廷需要新鲜血液,需要更多的有志之士。你以后也要关注基层的官员们,因为他们是离百姓最近的人。他们是朝廷和百姓之间的纽带,可以称得上是朝廷的代表了。更何况……”
朱标欲言又止,朱雄英便问道。
“父皇,更何况什么?”
“不,没什么。”
其实朱标心里想的是:更何况上一世的于谦,过得太苦了。甚至连住处,都只能勉强遮风挡雨。这一世,就让他过得好一点吧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