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宇天跑到山脚,第一次感到心里不好受,他停了下来。
突然,一个想法冒了出来,那个人会不会是他舅舅?那老人会不会是他家公?
天下有那么巧合的事吗?还是说到了不得不马上解决那件事的时候?
雷宇天想到这里,马上转身向街上跑去,他得去证实一下。不能等到明天,明天有事情要做,今天能解决的事就今天解决。
雷宇天跑到街上,再跑到刚才遇见那二人那里,哪里还有他们的影子?
天快黑了,白天摆摊的人都在收摊,夜晚摆摊的人又在开始摆摊。这里毕竟是小镇,摆夜摊的人比白天少了很多。
雷宇天站在那里,耳朵开始搜寻声音,在各种嘈杂的声音里寻找。
“走,走回,还不走我们要摸路了!”是那个老人的声音,这声音来自西北方向,雷宇天寻声而去。
一会儿,雷宇天果然在西北方向找到了二人。
“老人家,你们的家在哪里?”雷宇天走过去问。
“王家湾!”老人见是刚才给馒头的年轻人,就急忙回答。
“哪个王家湾?”真的是王家湾?雷宇天想,真的那么巧合吗?会是他们吗?
“卢塘山的王家湾!”老人说,“年轻人,你要去我们湾啊?”
“老人家,我可以问一问你叫什么名字吗?”雷宇天莫名的有些激动起来。
“我叫王寿山!”
“那他呢?”雷宇天指着那个头发乱糟糟的人。
“他叫王小川!”
雷宇天一下子放心了,还好他们不是他的家公和舅舅。
“老人家,那你们湾上有个王水河吗?”
“有啊!”
“那他现在怎么样了?”雷宇天问。
“他呀,他跟儿子比我们还造孽!”老人说,“他路都走不得了,儿也哈起(傻得)不得了!”
“啊?啷个回事?”
“他们造孽哦!我都还好,我还有个女儿,我女儿在挨到该上跟我们两爷子租了房子,我一天都是照他,跟着他跑!”老人说,“水河命苦啊!开始生的两个女儿死了,好不容易有了个儿子,儿子又疯疯傻傻的。”
“那他啷个不去找他的女儿呢?”
“他没得女儿了!”
“不是听说他有个女儿生了娃儿的吗?”
“那个莽子女儿生了娃儿就死了,生的的娃儿听说也是个莽子,他说他去找过一回,说那娃儿莽得很!
听说他的门客(女婿)遭别个整死了,他靠不到哪个了!政府接他们去养老院,他不去,说是怕死在养老院。政府的人也拿他没得法!要不是政府派人给他们送粮食送东西,他们怕早都饿死了!”老人说,“最伤脑筋的是 ,呢哈儿水河也有点儿莽了!”
“老人家,你们就在附近坐啊?”雷宇天决定自己马上去看看。
“我们租的房子就在前头,年轻人,多谢你的馒头哈!我呢个儿子吃得多得很,点把点粮食不够他吃,水河屋的冬至也是吃得多得很。”老人摇着头,“硬是饭账哈孽包儿哦!”
“老人家,那你们平时回王家湾啷个回去呢?”
“有公路呀嘛!我们坐车可以坐到屋门口!”老人说,“只是我们好久都没有回去了,不晓得房子漏不漏雨哦?”
“老人家,你们坐车回王家湾走哪条路?我三叔公说我们那里有个老亲戚,让我明天去问看。”雷宇天不想说多的,也不想做任何解释。反正他是莽名远扬。
“就从那个红秀学校后背那条公路坐车,一直坐到山上就是我们那里了!”
“哦!多谢老人家了!”雷宇天见不远处有个副食商店,就跑过去买了两袋饼干,再跑回去塞给老人。
“年轻人,你是好人啊!”老人抱着饼干,感激说,“我们要是在旧社会se,怕早都饿死了!”
“老人家,你们慢慢回去吧,我走了!”雷宇天转身往街上跑去。
“饼干,嘿嘿嘿!我要ki(吃)!”老人的儿子来抢老人手上的饼干。
“回去再拿你ki,快点儿走回!”
雷宇天本来想去街上买点儿东西,想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有买,还是先去看了再说吧!
雷宇天回到家,王翠花和蔡虹正好做好了晚饭。
一家人坐在桌前吃晚饭,雷宇天很快吃完了。
“莽娃,你今天累到了呀?啷个吃浪个点点饭呢?”王翠花问,“是不是哪里不安逸哦?”
“三叔婆,没得事,我身体好得很!三叔婆,三叔公,彩虹,我吃了饭要去一趟王家湾!”雷宇天说,“我还想提些饭菜过去!”
“天都黑了,你明天去嘛!”雷苍山说,“你是该去看看你家公他们!”
“三叔公,我很快就会回来!”雷宇天说,“我今天在街上遇到了他们湾的人,他说他们很不好,我想马上去看看!”
“雷宇天,我陪你去!”蔡虹说。
“妹,外头黑地摸摸的,你去啥子?”王翠花说,“你二到白天去嘛!”
“要得,彩虹,听三叔婆的。你在家看书嘛!我回来了跟你发信息!”雷宇天现在还不知道王家湾具体在哪里,再说晚上带着蔡虹去那里也确实不合适。
“嗯,好嘛!”蔡虹刚才没有多想,后面才想起自己现在不适宜到处走动。
“三叔公,你晓不晓得王家湾在哪里?”雷宇天问雷苍山。
“从大湾坐车到镇上,差不多一半的时候那里有个路口口,好像从路口口进去就是卢塘山。”
“哦!我晓得了!”雷宇天想,这样就不用再跑去街上了, 直接从那个路口去怕是近得多了。
雷宇天用他读书时的两个饭桶装了饭菜,提着去南树林扯了一把灰草,就向着大湾那边跑去。
雷宇天很快跑到了他三叔公说的路口,他从路口进去,看到了一条不宽的支公路,他就顺着公路快步走着,他不能跑太快,怕万一跑过了呢?
山里初冬的夜,总是有冷风“呼呼”地吹着,会让一般的人觉得寒意深深的。
可这样的夜对于雷宇天来说,正是凉爽的时候。要不是担心他家公和舅舅,此刻,他会觉得是很惬意舒服的!
他一边走一边听着周围传出的动静。
慢慢的,公路两边的一些房子进入了雷宇天的视线。他从那些房子前经过,门都是紧闭着的,里面也没有露出灯光。看来,这些地方也没有多少人在老家住啊!
雷宇天继续向前走!
终于,前面有一家人的房子里有了灯光。
“汪汪汪,汪汪汪!”在门前看家的一条灰狗向着雷宇天大声叫了起来。
雷宇天向着房子走去,灰狗见雷宇天上去了,大概是觉得这人胆子太大,它夹着尾巴“汪汪”叫着往后退。
“是哪个?过路的你跑到我们门口做啥子?”一个老人打开门,手里拿着一根扁担,“狗儿,先莫嗷了!”
那条灰狗不叫了,跑到了房子的旁边站着,却用警惕的眼神看着雷宇天。
“老人家,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!”雷宇天赶紧说,“你知道王水河住哪里吗?”
“你是他屋哪个嘛!?”老人挡在门口,眼睛警惕地看着雷宇天。
“我是他的外孙!”雷宇天老实回答。
“骗子!他哪里来的外孙?他的女儿都没得了!”
“不是亲的,是远房那种!”雷宇天赶紧回答,他说真话是没有人相信的。
“他们都要死了,还有远房亲戚来看他们啊?”老人说,“他们屋头啥子都没得,骗子也骗不到啥子!”
“我就是听说了他们的情况不好,才赶来看他们的!”
“哦!他们就在对门边,你再往前头一直走嘛!房子是政府跟他们修的,你看房子跟呢些不一样的就是他屋的!”老人说,“你各人去嘛!我们这些湾上的人好久都没得人去了!”
“啷个的呢?”雷宇天问。
“他屋王冬至打人,几年前说在医院医好了送回来的,可没有过多久,他的毛病就发了!”老人说,“他老汉王水河怕他出来打人,就把他用铁链子套着jio关在屋头,他就拉到他老汉打!政府的人来把他拉去医院检查,医生说没得毛病!”
“老头子,风恁个大,你紧到说啥子嘛?他各人要找人各人去噻!”从里屋传来一个老婆婆的声音。
“要得!”老人说,“年轻人,你各人去找嘛!”
“要得!多谢爷爷了!”雷宇天礼貌地道了谢,退到公路上,向着前面走去。
雷宇天快步走着,他希望自己没有来迟,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!
突然,一阵凄厉的叫声从斜对面传来,那叫声却不像人发出的!
这边山上难道有什么野兽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