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抬起头,目光恳切地望向江尘羽,传音中带着无比的肯定:
“但如果是您的话,以您通天彻地的修为与见识一定能够突破禁制,从中获得难以想象的巨大收获!
在下愿以此秘辛,并愿立下魂誓,永世为奴为仆,只求仙使阁下能饶我一命!”
为了活命,这头狡猾的山羊妖终于不再有任何保留,将自己隐藏最深、原本打算带入坟墓的最大秘密,作为换取生存机会的筹码,彻底摊开在了江尘羽的面前。
“你说的是真的?”
听到山羊妖的话,江尘羽的目光透露出些许怀疑,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。
他并非轻易信人之辈,这头山羊方才还凶相毕露,转眼便跪地求饶,其言可信度自然要打上几分折扣。
虽然山羊妖的实力对于他而言并不算强,估摸着眼界也不会高到哪里去,所能接触到的所谓“机缘”,在真正的大能者眼中或许不值一提。
但江尘羽行走诸界,深知机缘往往藏于不起眼之处,对于它口中提到的、连内围都难以触碰的“特殊洞府”,他还是有些兴趣的!
“当然是真的,小的现在生死都掌握在您的手上了,哪里还敢有半句虚言、有丝毫小心思呢?”
山羊妖忙不迭地保证,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,随后磕头磕得更起劲了,额头撞击地面发出“咚咚”闷响,显得诚意十足——或者说,怕死到了极点。
它内心实则也在飞速盘算。
如果江尘羽只比它强上一截,它定然不可能将这个关乎自身最大造化的秘密说出来,宁愿拼死一搏或尝试遁走。
但江尘羽展现出的实力远超它的想象,强到让它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起来,所以它才祈祷自己献出的秘密能引起对方足够的好奇,而自己这微末修为入不了他的眼,不被放在心上。
只有这样,它才有机会侥幸保存一条性命。
似乎是精准地察觉到了山羊妖那点侥幸与算计的心思,江尘羽顿时冷冰冰地扫了它一眼,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,刺得山羊妖神魂一颤,磕头的动作都僵了一瞬。
但在沉吟了片刻,权衡了风险与潜在收益之后,他最终还是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回复道:
“那行,我便给你一个机会。你先带我去那洞府所在之地瞧瞧!”
“倘若里边获得的东西能够让我满意,价值足以抵过你今日冒犯之罪,那我就放你一马,饶你不死!”
“反之,若只是些徒有虚名、不堪大用的玩意儿,或者根本就是子虚乌有……”
江尘羽的声音陡然转寒:
“那我就只能送你痛快上路,去陪虚鲲和冥龙了!”
“而你如果是想借着带我们寻宝当做由头,暗中布置,想要跟我耍点小手段、玩请君入瓮的把戏的话,那么……”
江尘羽并没有把话给说完,但那骤然凌厉的气势以及语气当中透露出来的冰冷刺骨的杀意,却已经让山羊妖感觉心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寒意从心头直冲天灵盖。
“您放心好了,我哪里来的胆子跟您耍手段!那与自寻死路何异?”
山羊妖几乎是尖叫着表忠心,声音因恐惧而有些变形。
“就连虚鲲和冥龙两位大人联手,在您手下都撑不过二十息,我与您作对不是在找死吗?我再蠢笨,也深知蝼蚁撼树的道理!”
说到这,山羊妖脸上还是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恍然如梦的感觉,巨大的不真实感笼罩着它。
它怎么都想不到,仅仅只是过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,原本还气势汹汹、意气风发,以为胜券在握的冥龙与虚鲲,就已经双双毙命,入了地狱,连复活的机会都被彻底掐灭。
而自己这个原本的“帮凶”,此刻却只能匍匐在地,通过摇尾乞怜、献出保命底牌的方式,才能堪堪获得一丝虚无缥缈的生机。
江尘羽见威慑已足,也不再继续与这头狡猾的山羊过多废话。他并指如剑,体内精纯的灵力与一缕凝练的剑意迅速在指尖汇聚,光芒闪烁间,一柄约莫三寸长短、通体剔透却散发着令人肌肤刺痛锋芒的淡金色小剑,便在他掌心缓缓旋转凝聚而成。
“将它吞下去吧!”
江尘羽屈指一弹,那柄剑气小剑便轻飘飘地飞至山羊妖面前,悬停不动,剑尖直指其口唇。
“啊~这……”
望着那虽然微小,却蕴含着足以瞬间撕裂它五脏六腑的恐怖剑气的小剑,山羊妖的喉咙顿时就不由得艰难地滚动了一下,脸上血色尽褪。
‘我的老天爷,您就不能够换一个稍微……温和安全一些的控制方法吗?’
山羊在内心欲哭无泪地吐槽着。
但它也清楚,自己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。
最终,它只得认命般闭上了眼,无奈地点了点头,然后像是吞咽世间最灼热的火炭一般,颤抖着张开嘴,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柄小剑,将其吞入腹中。
出乎它预料的是,整个吞咽过程除了喉咙传来一阵被锐物划过的轻微不适感外,倒也没有想象中的剧痛。
那柄小剑一入腹中,便悄然隐没,仿佛消失不见,但它能清晰地感觉到,一股冰冷而锐利的意蕴已经扎根在它的妖丹附近,如同悬顶之剑,随时可以爆发。
它知道,从此刻开始,自己的生死,就真真正正、彻彻底底地掌控于对面男子的一念之间了。
“很好。”
江尘羽微微颔首,随即吩咐道:“行,在出发之前,你先帮我把剩下的家伙处理干净。”
他目光转向远处那群早已被吓破胆、正趁着他们交谈间试图四散奔逃的虚鲲下属妖兽们,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:
“去,把它们都杀了,一个不留。
若是让它们跑了任何一个,那我就唯你是问了!”
闻言,山羊妖立即收起了神色间的谄媚与惶恐,眼中瞬间被凶狠与暴戾所取代。
它在江尘羽身上受了太多的惊吓和憋屈,正需要发泄的出口。
此刻得到命令,它毫不犹豫地将这些负面情绪,全部转向了那些往日或许还有几分交情、此刻却只是它保命投名状的“同伴”们。
“谨遵仙使之命!”
山羊妖低吼一声,身形化作一道灰黑色的闪电,裹挟着滔天妖气,凶猛地扑向了那些溃逃的妖兽。
惨嚎声与求饶声顿时在荒原上接连响起,它下手极其狠辣,毫不留情。
江尘羽不再关注那边的屠杀,默默转身,随后又来到了羽殇众人所在的区域。
陆悠云等人立即躬身行礼,态度比之前更加恭敬,甚至带着一丝畏惧。
“尘羽阁下!”
犹豫了片刻,陆悠云看着江尘羽,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与关切,小心翼翼地询问道:“钰仙人她应该无恙吧?”
“她当然没事。”
江尘羽摆了摆手,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,仿佛之前那“血溅当场”的一幕从未发生过。
“从一开始,你们看到的,被那叛徒击碎的,只不过是她用以迷惑敌人的一个灵力化身而已!
仙人手段,岂是凡俗所能揣度?”
说着,他还故作恭敬地朝着侧上方的虚空所在方向拱了拱手,姿态做得十足。
而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,他拱手之处,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,一道曼妙的身影缓缓浮现。
众人眼中神秘的“钰仙人”——依旧身着那袭素雅仙裙,周身笼罩在朦胧而圣洁的光晕之中,面容清冷绝美,仿佛不食人间烟火。
她虽然身躯相较于常人略显娇小,但此刻凌空而立,衣袂飘飘,一举一动间却自然流露出一股不容亵渎的威严与飘飘仙气,眸光淡然扫过下方,更显高深莫测。
“见过钰仙人!”
在看到诗钰小萝莉完好无损地再次现身时,羽殇众人那自李长风暴起后就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,才终于“咚”地一声落回了实处,随之而来的是如释重负的虚脱感。
天知道刚才那“钰仙人”被一锤砸成血雾的瞬间,她们内心是何等的天崩地裂!
若这位被视为最大倚仗的“仙人”真的因她们队伍中出现的叛徒而陨落,且不说此行目的彻底失败,光是眼前这位刚刚展现出雷霆手段、三十息内连斩三位妖王的江仙使的滔天怒火,就绝不是羽殇帝国能够承受的。
毕竟,对这位深不可测的仙使而言,将整个羽殇帝国从地图上抹去,恐怕也并非什么难事。
“请起吧。”
空灵悦耳、仿佛不沾染丝毫尘埃的仙音响起,带着一种自然的疏离与威严。
众人连忙起身,垂首恭立。只见“钰仙人”的目光并未在她们身上过多停留,而是穿透人群,径直落在了那被特制锁链层层禁锢、面色灰败、跪倒在地的李长风身上。
那目光平静无波,却让李长风感觉如同被剥开了一切伪装,无所遁形。
“说吧,为何要袭杀我?”
少女的声音依旧动听,却带着一股直指人心的力量,让人莫名地感到信服,难以生出欺瞒之心。
李长风抬起头,脸上已无多少血色,嘴唇干裂,眼神中交织着绝望、愧疚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。
他哑着嗓子,声音干涩:“因为虚鲲那孽畜,暗中擒住了我的养父养母,以二老性命相胁。
我李长风虽非圣贤,却也知养育之恩重如山岳。
若不照它说的行事,二老必遭酷刑折磨,死无全尸,我,我别无选择……”
他的声音越来越低,最后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,其中充满了无力与挣扎。
此刻,他心中既有对计划失败、自身难保的无奈,竟也诡异地生出了一丝庆幸——庆幸虚鲲输了。
对他个人是末日,但对整个羽殇帝国而言,这无疑是最好的结局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
钰仙人的声音依旧平淡,听不出喜怒:
“念你事出有因,情非得已。李悠云,之后安排人手,尽力查探、营救他的养父养母。
若能救回,好生安置。”
“谨遵仙谕!”
陆悠云立刻躬身领命。
“至于他嘛……”
诗钰小萝莉的目光再次淡淡扫过李长风的脸颊,那眼神中并无多少谴责,但却带着一丝冰冷。
随后,她缓缓转过身,不再多看,仿佛此人的生死已与她无关。
而就在她转身的刹那,一直静立一旁的江尘羽动了。
他甚至没有看向李长风,只是手中那柄刚刚饮尽妖王血的天羽剑,剑身之上寒光骤然一闪,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吟。
下一刻——
“嗤!”
一道细若发丝的寒芒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掠过李长风的脖颈。
李长风身躯猛地一僵,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,头颅无声无息地滚落在地,脖颈断口处,鲜血这才如泉涌般汩汩流出,染红了一片地面。
他的脸上,甚至残留着一丝解脱般的平静。
这一剑太快,快到几乎没有任何痛苦。
“谢过仙人!谢过仙使!”
陆悠云见状,心中最后一块大石落地,连忙带着众人再次深深行礼,语气中充满了感激。
她们都清楚,这已是李长风能获得的最为体面、也最为利落的结局了。
若非仙人与仙使宽宏,以李长风犯下的袭杀“仙人”之滔天大罪,放在任何势力都足以株连九族,受尽酷刑而亡。
如今只诛首恶,不累及家人,甚至允诺营救其养父母,已是天大的恩典。
江尘羽随意地摆了摆手,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他的注意力很快便从这小小的插曲上移开,信步走到了虚鲲那庞大的无头尸身旁。
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残留的妖力波动。
江尘羽俯身,鼻尖微微翕动,仔细分辨着虚鲲血肉中散发出的气息。
除了强烈的血腥,竟还有一种奇特的淡淡香气。
这血肉并不令人反感,反而隐隐透出一股丰沛的水灵精华与血肉能量。
他沉吟片刻,指尖一簇幽蓝色的异火跳跃而出,温度控制得极为精妙。
火焰轻舔在虚鲲一块被切下的、纹理细腻如大理石的白色鱼肉上。
滋滋声中,油脂被缓缓逼出,鱼肉迅速收紧,颜色转为诱人的淡金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