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见两员大将败下阵来,工科给事中谭杰知道不能再袖手旁观,否则今日清流党就要一败涂地。
于是他赶忙开口:“官老大人,即便忠义侯查办之人皆触犯大明律法,可他既不上报,也不请示,直接就地处死,这可是上万人,不是几十、上百人!
纵然有陛下授予的便宜行事之权,也不能如此行事!
更何况,如今两淮地区皆称忠义侯为九千岁,他手中握有兵马,这段时间在徐州、两淮查办官员及地方士绅,聚拢财富无数,若是一旦生出异心,朝廷该如何应对?”
官应震闻言也愣了愣,没想到对方直接给江宁扣上图谋造反的帽子。谁知就在这时,刑部尚书魏广威直接跳了出来,厉声呵斥:“谭大人休要信口雌黄!
你说忠义侯有不轨之心,就因为两淮有人称他九千岁?
那今日本官要是称你谭大人为九千九百岁,徐大人为九千九百九十岁,李大人为九千九百九十九岁,是不是也能证明你们三人有图谋不轨之心,该九族下狱?”
谭杰一愣,立马反驳:“魏大人,你这是断章取义!
如今忠义侯率领五万大军,手中聚集大量钱粮,在凤阳直接掌控两淮地区,若是一旦反叛,天下大乱,国将不国!”
魏广威哈哈大笑:“谭大人,你这是危言耸听!
就算忠义侯真有谋反之心,你可别忘了,此次随他南下的还有信王殿下、东厂魏公公、内阁温阁老,难道他们能眼睁睁看着忠义侯造反?
况且,忠义侯带去的五万兵马,并非京营最精锐的三千营、五军营,而是由土司兵马编练的陷阵营。
他若真有反心,为何不带京营精锐南下,反倒带着没上过战场的陷阵营?”
谭杰心头一紧,知道不能再跟保皇党大佬讲道理了,毕竟他们给江宁捏造的罪名,本就经不起推敲。
于是他立马拿大明祖制说事,称江宁一路杀伐太多,有损朝廷威严。
凤阳是大明龙兴之地,江宁在此大开杀戒,若让仁祖淳皇帝朱五四是若在天有灵知道了,会不高兴的。
对此,都察院左都御史朱大典、右都御史熊明遇也亲自下场反驳。
至此,清流党与保皇党的文斗达到高潮,兵对兵、将对将,整个奉天殿内一时比菜市场还热闹。
反观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,心中乐开了花,正眼巴巴瞅着啥时候能武斗,一旦双方动手,他这个裁判才能显示出存在感。
随着时间推移,除了内阁和五军都督府的几位大佬,其余保皇党官员尽数下场,瞬间对清流党形成压制。
毕竟一个人口才再好,也架不住五六人同时辩论。
眼见清流党落入下风,站在奉天殿外的清流党官员也顾不上礼节,直接冲进来帮场子。
负责监督朝会秩序的监察御史全当没看见,殿外的锦衣卫也视而不见。
于是奉天殿内上百号人吵翻了天。
杨鹤更是三句话不离,孔府投靠反贼,把一众清流党官员气得牙痒痒,却不敢接话。
要是再扯下去,搞不好孔圣都成反贼头子了。
户部左侍郎官应震动不动就要拿,全家五十三口下注,对这种狠人,清流党根本惹不起。
刑部尚书魏广威则与众人掰扯大明律法,把清流党驳得无言以对。
紧接着,连内阁薛国观都亲自下场,有了这位大佬助战,保皇党士气大涨。
这可让一旁的五军都督府众人看得心痒。
陈策从袖中掏出一把瓜子,分给张维贤、沈有容两个老家伙,几人一边看戏一边嗑瓜子。
定远侯邓文明眼神着急,小声道:“英国公、陈侯爷、沈侯爷,这还没打起来,咱们五军都督府的勋贵武将,今天难道派不上用场了?”
张维贤笑道:“邓侯爷,你看你又急,先让他们再吵会儿,咱们随后再下场。”
邓文明只好点头,随后三个老家伙把瓜子壳全塞到他怀里。
邓文明满脸疑惑:你们吃瓜子,不给我吃就算了,还把瓜子壳塞我怀里,这啥意思?
面对他的疑惑,张维贤嘿嘿一笑:“定远侯,一会儿我们三个老家伙要亲自下场,瓜子壳装在身上碍事,先存你这儿。”
邓文明对此没再多想。
反观清流党,被保皇党以人数优势打得节节败退。
杨鹤更是盯着李玄针锋相对,上次李玄偷袭他,这笔账他可记着呢。
身为保皇党大佬,在朝堂之上被人公然偷袭,这个场子他必须得找回来。
随着杨鹤再三挑衅,李玄彻底上头,再也忍不住,直接朝杨鹤冲了过来。
杨鹤见状,心中暗道:来得好!
本官早就等你了!
当即举起笏板,直接抽在李玄脸上。
李玄被抽得连连倒退,一下子撞倒了几名清流党和保皇党官员。
杨鹤见状,扯着嗓子吼道:“怎么着?
说不过就要打人?
真是岂有此理!
本官也略通拳脚!”
说着,直接冲过去,对着几名清流党官员劈头盖脸一顿乱抽,打得众人嗷嗷直叫。
被打的清流党官员怒火中烧,与杨鹤扭打在一起。
至此,“大明第四届无限制格斗大赛”正式拉开序幕。
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心里乐开了花:终于开始了!
只见杨鹤手持笏板冲入人群,无人能敌,将几名清流党官员打得节节败退。
他一手扶着腰间玉带,一手握笏板,竟有股千军万马我独往的气势。
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大展身手时,李玄却不讲武德,直接朝杨鹤下三路招呼,一记撩阴脚过去,杨鹤当场变了脸色,瞬间哭爹喊娘,被几名清流党官员围殴起来。
保皇党官员见大佬被围,立马前去救援。
整个奉天殿内一片鸡飞狗跳:拽官帽的、扯玉带的,金砖地上都多了十几只官靴。
此时,张维贤嗑完瓜子,把瓜子壳全塞到邓文明怀里,笑道:“老陈、老沈,别吃了,该咱们下场了,武斗还得看咱们武将。”
两人点头,将瓜子壳塞给邓文明,领着一众勋贵及五军都督府的都督同知、佥事直接加入战场。
张维贤、陈策、沈有容三位老将出手狠辣,插眼、锁喉、提裆,瞬间撂倒十几名清流党官员。
身后的勋贵武将有样学样,看得邓文明热血上头,正准备下场,却被身旁的秦良玉拦住。
邓文明疑惑道:“秦侯爷,你拦我作甚?”
秦良玉脸色平静:“邓侯爷先别急。
你没看那边还站着十几名官员没下场吗?
想来是清流党的援军。
等他们下场,咱们再上。”
邓文明一愣:心道这朝堂打架,都得玩兵法了?
有了五军都督府武将加入,清流党官员个个被打得哭爹喊娘。
就连殿外观望的十几名官员也瞬间加入战场,可这十几人竟是保皇党成员,下场后居然帮着清流党打保皇党。
一众保皇党大佬见状大怒,保皇党里竟出了叛徒!
于是一招呼,陈策、沈有容、朱大典等人率领保临阵投敌的皇党官员,将这十几名叛徒围起来打得鼻青脸肿。
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看了许久,觉得火候差不多了,站起身来,脸色一沉,厉声道:“全都给朕住手!
朝堂之上,文武官员打成这样,成何体统?
大明朝的脸都要被你们丢尽了!”
听到朱由校发话,众人赶忙停手,顿时乱作一团,找官帽的、寻官靴的、摸玉带的,模样狼狈至极。
朱由校强忍笑意,等众人重新站好,只见保皇党不少文官挂了彩,武将们情况稍好,反观清流党官员,几乎个个鼻青脸肿。
朱由校见状,冷声道:“不就是因为忠义侯奉旨南下,在徐州、两淮清查贪官污吏、不法士绅,你们就闹得不可开交?
你们只看到他一路查办上万人,杀得血流成河,为何看不到徐州、两淮遵纪守法的士农工商良善百姓,他是一个也没杀?
“你们说忠义侯要谋反,这话你们自己信吗?
他南下以来,查抄的钱财多达上千万两,土地数多达上百万亩,如今土地全发卖给当地百姓,钱财也在送往京师的路上。
他若真有反心,为何不把这些钱财土地握在手中做资本?
“你们说凤阳是龙兴之地,他大开杀戒惊扰仁祖淳皇帝在天之灵,怎么不说太祖在位时曾下旨,永远免除凤阳府百姓赋税徭役,可地方官员却强征赋税徭役,还闹出人命?
朝廷的恩典被小人们偷吃了,这些事你们怎么不提?
“两淮是我大明盐税重地,可从弘治朝改开中法为折色法后,盐税一减再减,如今每年上缴不足百万两。
可我大明人口不断增长,难道百姓都不吃盐了?
两淮百姓被贪官污吏、地主士绅勾结逼迫,卖儿卖女、生不如死,你们怎么不为他们说句公道话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