咔哒！
一颗子弹穿过面具人的头颅，鲜血在他的额头绽放出鲜红的小花。
自制的土枪后坐力大得惊人，凌韵活动了一下胳膊，呼出一口气来。
看来平常射击练习没有白做，关键时刻真能派上用场。
没了面具人的指挥，其余人立刻退回了黑帆船上。也不知道他们点燃了什么，一阵异香过后。浓稠的白雾从船上涌出，像被打翻的牛奶般倾泻到河面上。
凌韵见状，忙举着枪对着那团不断扩散的雾气接连射击。
很快，雾气里便传出闷哼声。
同时，木兰舟上的弓箭手们也将弓弦拉满。
慢着！全员捂住口鼻，小心烟雾有毒！张大夫忽然高呼道。
不等凌韵有动作，一只淡淡墨香的手先覆住了她的口鼻，然后将她整个人拽进怀中。
韵儿，别动，一会儿就好。季涵远声音无比温柔。
不多久，所有的黑帆船在乳白色的帷幕中悄然隐去，河面变得空荡荡的。
这是怎么回事？凌韵第一时间从季涵远的怀里挣脱出来，眉头紧得死紧。
我毁堤了。季涵远并不打算骗她。
为什么临时换地方？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？凌韵声音仍是冷冷的。
此话一出，三清道人，张大夫几人的心皆是提到了嗓子眼。数道目光同时落在了季涵远的身上。
对不起。
季涵远道了歉，却不打算过多解释。他转移话题道:那些黑帆船上的人，应该是守陵人。空鸣山有前朝宝藏。咱们要抓紧时间了，若能赶在他们之前得到宝藏，水灾后百姓的安置就有着落了。
宝藏？你毁堤是为了这个？
凌韵敛眉，掩去眼中神色。
按照原书剧情，前朝宝藏是柳境盗墓多年后无意之中发现的。如今原书中许多事件都提前发生了，宝藏提前出现也并不让她意外。
只是前几日她派各学子下到云州各地视察灾情，柳境本应该去巡视河堤，却临时改道来了东仓县。
今日溃堤，她心生不安，瞒着众人来寻人。一路山道泥泞，马蹄几次打滑险些带着她坠下山去。多亏暗卫出手，她才能平安到达。
她原以为，这个暗卫是乾德皇帝安插在自己身边的。刚刚，她却亲眼见到暗卫受三清道人的指使。而三清道人看起来和季涵远关系匪浅。直觉告诉她，他们之间一定有她不知道的秘密。
凌韵目光灼灼地盯着季涵远，等着他的解释。而季涵远只是淡淡回应:太子的人很快会到。咱们先做要紧事，之后我会给你合理的解释。
凌韵心里有疑，倔犟地立在原地。季涵远的嘴也抿成了一条直线，不再说话。两人僵持良久，水底突然传来机括声。
该走了！三清道人脸色微变。
张大夫闻言拿起鼓槌有规律地在船头的鼓上敲了起来。
随着鼓点，木兰舟四周江水如沸腾般翻涌，然后哗啦啦一阵响动后，数十条龙船样式的船浮出水面。
同时，河岸边传来柳境脆生生的声音:师父！
不等凌韵回应。梁栋已经掠过水面，拎小鸡仔似的，将柳境送到了她的面前。
凌韵赶忙将柳境抱住，想要说几句安抚的话。就听柳境高声道:水位下降得很快，快行船！再晚，想要进去就得费些功夫了。
凌韵愕然，她有些恍惚。几日不见，柳境稳重了不少，小小的人儿竟像个大人似的指挥众人。
片刻后，众船行至空鸣山下。只见山水相接之处，天地仿佛裂开了一道口子。其中有道石门大开，而石门之中又有两道寒光正缓缓合拢。
凌韵前世多在山林中行走，自然遇到过很多古墓。但这些古墓，大多都是植物缠绕破败不堪。她从未进入过里面察看，更没有见过所谓的机关。
而现在，她乘坐的木兰舟随着水流往石门而去，那正在合拢的铁闸像两排巨兽的牙齿等待着将人撕碎。
铁闸后黑漆漆一片，江水的腥气混合着凉意席卷她的身体。不由自主的，她腿肚发软，往后仰倒。
小心！
季涵远接住她，双手将凌韵扣在自己的怀里，然后用下巴抵着她的头，温柔地道:别怕。有我在。
张大夫躲在梁栋身后满脸姨母笑。他抱住人家大腿的同时，还不忘挡住抻脖子的柳境:别看，小孩子看了长针眼。
都抓紧了！随着三清道人一声提醒，船往一侧倾斜了些，然后猛地往下跌落。
凌韵被季涵远护在怀里，只听得有风呼呼作响，然后便是地一声拍打声。
是柳境和张大夫的声音。
凌韵忙从季涵远怀中挣扎出来，眼前却只有无边的黑暗。
原来有暗河。
这次是三清道人的声音。
好黑！
这次是狄斌。
随着他话音落下，一簇小小的火光出现，凌韵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事物。
他们现在正处在一个巨大的溶洞内。洞顶高低不平，形态各异的钟乳石倒挂其中，一条清可见底的地下河上数不清的碎木头和衣物漂浮其中。
怎么不把他们都摔死？后面传来狄斌气急败坏的声音。
凌韵稳了稳心神，这才注意到再远一点的河道上，有几艘黑帆船颠簸着靠岸，不少黑衣人举着火把下船。
“他们找到入口了。”季涵远捏住了凌韵的手。
与此同时，岸边钟乳石后面传来异响。
三四个浑身泥泞的人影踉跄着扑来，凌韵这才注意到水位下降得极快，已经退至来人的胸口。
几人求救声戛然而止，凌韵他们乘坐的船也晃动了一下，看来是也触底了。
须臾间，那几个求救的人瞪大着眼睛，在离凌韵他们不足十米的地方倒下。一群身穿甲胄的士兵从河道两岸站了出来。
成百上千的士兵高呼着。
季涵远看着源源不断涌现的士兵，眸色骤地一沉。他知道太子眼线众多，消息也灵通。恐宝藏之事泄露，他们前来抢夺，所以他与晋王约定三日后会合。
可这……
太子的人居然已经先到达，埋伏他们了！
究竟是谁出卖了他们？
季涵远目眦欲裂，心中涌上无限悔意。
还是托大了吗？看这架势，对方有上千人，自己这边不到一百啊！
这可怎么办？兰儿还在等我。能不能回去啊？张大夫肉眼可见的慌了神。
来都来了，怕个球！干他们！
慈眉善目的三清道人，一开口粗俗无比，令凌韵不禁想起一位故人。只见他一个鹞子翻身，飞到半空之中。然后用拂尘缠住河道上方一条钟乳石将自己悬挂之上，冲底下高声道:喽啰们！喊你们头儿来！
上千士兵闻言脚步一顿，然后又喊着朝众人而来。见无人听他的话，三清道人白胖的脸变得有些扭曲，他大喝一声后冲进人群将两个士兵的头颅扭转到了背后。
很快，季涵远这边的上百人冲下船加入混战。狄斌护着众人躲避，却见凌韵朝敌人密集处扔了一块东西。
一颗子弹正中那块东西，将其引燃。刺激的气味迅速扩散，浓烟骤起的刹那，凌韵拽着柳境滚进了水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