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爹,我看县令夫人好像并未生气的样子,您就别耷拉着脸了嘛。”
“哼——你可知差点儿闯了大祸?”
“爹——女儿知错了,我也不过是看彭小姐为难,所以才出言帮她的,谁知道她聊着聊着,她就晕倒了呢。大夫也说了,彭小姐是思虑过度,所以才会晕倒的,跟我可没关系。再说,我跑那么远替她报信,没功劳也有苦劳嘛。爹爹,您老就别生气了,您看,县令夫人还夸我机灵呢。”
由于盛蓝的及时处理,彭颜舒缓过了一口气,身体并无大碍,宋莲花本以为那个女人会趁机冤枉她,没想到盛蓝非但没有,反而在县令大人和夫人面前夸她机智聪明,勇敢善良。连带着县令夫人看向她的眼神也变得慈祥。
“你救了舒儿,便是彭家的恩人。以后若是闲了,一定来府里做客,舒儿性子冷淡,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,也算是她的福气。”
县令夫人曹氏和蔼可亲,从上到下将宋莲花夸了遍,语气真诚,笑容满面,平日里那么张扬骄傲的宋莲花都被夸得有点害羞了。
她连连答应,“能去府上做客,可是民女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呢。”
如此坦率不做作,县令夫人看她的眼神更加怜爱了。
阴差阳错,自家闺女与县令家小姐有了交集,还成了人家的救命恩人,宋村长此刻的内心真是悲喜交加。喜的是祖坟冒青烟,闺女运气好。倘若借此与县令一家交好,哪怕只是沾一点点光,宋家的未来说不定真的大有可为。悲的是机遇一般也伴随着危险,自家闺女不通诗书礼仪,为人处世莽撞随意,若是惹怒了人家……
府衙。
曹氏抬手挥退了丫鬟,拉着女儿坐在了桌子边上,她看着闺女苍白的脸色,心疼,却也无可奈何。“别怪你父亲,他也是为了让你好。舒儿,有些事错过了,就是错过了,有些人,没有缘分,就不能强求。先不说你是县令家的长女,哪怕你父亲不是县令,他也不会让你嫁给祁安。”
“为什么?”彭颜舒轻轻地问,目光呆滞地望着桌面,事到如今,她知道什么都无法挽回了,整个书院都知道她即将成为祁安的义妹,她与他,从此再无可能。可是她不懂,父亲母亲都说祁安以后必定大有作为,此番科举不出意外也必定榜上有名,她知道父亲想为自己找一个好的归宿,所以对于聪明还是富商之子的方有成很是满意。可明明祁安比他更出色,为什么不行?
“为什么?你还小,有些事你难免不懂。不过,你还记得吗?小时候你养过一只鸟,非常漂亮,你天天陪着它,给它打造最美最好的笼子,给它准备最好的食物,你做梦都是陪着它一起玩耍,那时候,你很开心。”
鸟儿?彭颜舒还有一点印象,那是一只黄鹂鸟,声音好听,长相可爱,那时候她大概只有四五岁,身边没有玩伴,整日寂寞无聊,有了那只鸟,她才算真正有了一个朋友。可是,有一天,那只鸟不见了。她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,都找不到它。
母亲说,它去了该去的地方。
什么是它该去的地方?
小小年纪的彭颜舒不懂,她对它那么好,为什么它还要走?
“因为你的世界不属于它。它属于一望无际的天空,属于郁郁葱葱的树林,属于茫茫戈壁,属于浩瀚的大海,却唯独,不属于你。舒儿,你的世界太小,装不下它。祁安于你就像那只小鸟,你们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,你没有翅膀,跟不上他的步伐,即便勉强奔跑,总有一天,你也会被抛下。”
倘若彭颜舒真的与祁安在一起,以祁安的为人,哪怕不喜欢她,想必对她也不会太差,可是时间久了,又会怎么样呢?没有爱的结合,到最后消耗的只会是两个人的耐心。曹氏是过来人,她很明白,女儿心中想要的——祁安给不起。
“母亲,你说我与他的夫人,哪里不同?你知道吗,祁安很喜欢她。他看她的眼神那么温柔,温柔到我心生嫉妒。我说过,我愿意接受他的一切,哪怕他是个瞎子。可是你知道他说什么吗?他说哪怕他是个瞎子,也不会选择我。那时候我就知道,他永远也不会喜欢上我。”
泪水缓缓流下,望着窗外的枝叶,彭颜舒似乎又看到了那只黄鹂鸟。它——曾经回来过吗?它有没有后悔过离开她?离开她,它过得好不好?它是否还记得自己?记得自己曾经彻夜守着它,为它唱歌。
“雄鹰不会爱上麻雀,纡尊降贵的不是爱,是施舍。舒儿,爱一个人,比被一个人爱,本来就要痛苦很多。你要记住,单方面的付出,永远不会得到应得的回报。”
母亲说这句话的时候,彭颜舒明显察觉到一丝冷意。母亲她……彭颜舒看着母亲逐渐锋利的眉眼,忽然意识到这几年母亲在逐渐变化。什么时候开始的?好像就是从姨娘的儿子出生之后,母亲开始变得强硬了许多,对她的管教,也更加严厉了。
“夫人,小姐,方家来人说是要商量婚期的事,老爷叫你们过去。”
带着小宝一起去码头,盛蓝三人走走停停,眼瞅着前方不远处就是码头摆摊的地方,小宝肉眼可见的兴奋。他可是第一次出远门,还可以见到娘亲呢。
“你们还真是高看我,他们不过是借了个商会的名头,又不是我的手下,让人家免费办事儿,你们好意思开口?”
祁安一五一十地讲了之前众人商议的结果,自然也说了想让盛蓝帮忙的事儿。盛蓝笑着嘲讽,“你们一个是书院院长,一个是临安县令,还有一个不知身份的高手,再加上你和魏昭两个聪明人,就想不出来一点聪明的办法?他们都是老老实实的生意人,摆个摊儿赚个辛苦钱而已,别为难他们。”
“娘子,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护短?”
“没有啊,怎么了?”
祁安叹了口气,“你知道他们摆摊的时候说的最多的是什么吗?”
盛蓝:“???”
祁安:“你马上就知道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