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和我没关系,是,是他自己撞上来的,不是我,不是我……”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盛成登时吓破了胆,他一边念叨着,一边跌跌撞撞地跑向树林深处。
而此刻,王氏与盛虹两个女人早已被吓傻了。尤其是盛虹,她瘫坐在地上,好似魂都丢了大半。还是王氏胆子大一点,她颤抖着双腿来到了赵四身边,看到他浑身是血,双手甚至都不知道该往哪放,“你,你怎么样?对不起,我……”
王氏怎么也没想到,盛成不仅随身携带匕首,还有胆子伤人。其实,她早就发现三姑娘最近不对劲儿,钱盒子里的钱总是莫名其妙少了一些,而这姑娘还总是往这人烟稀少的树林里跑,每次回来这姑娘又是一脸不开心的表情。种种迹象表明,这姑娘怕不是遇上了什么不好的事。王氏旁敲侧击地问过盛虹,可这姑娘嘴严得很,怎么都不肯吐露半分。可钱盒子里的钱越来越少,就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,无奈之下,王氏只能每日延长出摊的时间,早出晚归。
她跟着三姑娘进入树林,看到三姑娘将偷来的钱交给了一个人男人。起初,她以为那个男人是三姑娘的相好,可听着听着,直到她听见三姑娘叫那人二哥,王氏才终于意识到,原来那个男人竟然是盛家老二,盛蓝与盛虹的亲哥哥——盛成。
威胁亲妹妹偷钱孝敬自己,这是人能干出来的?
“谢谢你,谢谢你救了我,我没想到……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
对于赵四的过往,王氏非常不屑,不过一码归一码,今日人家舍命救了她,怎么都称得上一句谢谢。
“不是你的错,你一个女人家面对手持匕首的男人已经很不错了……嘶——只是没想到,我赵四也有今天,简直可笑!”赵四死死按住了自己的腹部,幸好盛成是个外强内干的怂货,刺了他之后立刻就松开了,否则……
想到了什么的赵四忍不住牵了牵嘴角,或许老和尚说的对,他真的是作恶太多,所以遭了报应。
“赵四,你忍着点……你出了太多血,不赶紧止血,你会死的……”王氏抽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死死按在了赵四的伤口周围,尽量阻止鲜血流出。虽然与盛蓝相处不久,可耳濡目染之下她也清楚这个时候绝不能将匕首拔下。但是以她的能力无法给赵四止血,这样下去,即使不拔刀赵四也会因失血过多而死去。
有人会因为她丢了性命……兰妹子,我该怎么办?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他?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盛蓝在王氏的心里成了无所不能的存在。似乎这个时候只要盛蓝在,一切就都还有希望。
“素香姐?”
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,犹如天籁,王氏猛然回头,那个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,她激动地大喊,“兰妹子!你快救救他!他受伤了……他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,你救救他,我求求你兰妹子,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……”
“赵四?”很快,盛蓝来到了两人身边,见此场面,她来不及询问一下,便开始为赵四疗伤。“素香姐,这里交给我,去码头打些热水,要烧开的。”
“哦哦,好好好,我这就去!”
王氏走后,盛蓝拿出纱布代替手帕,余光瞥见盛虹还呆愣着坐在地上,她一声大吼,把人又吓了一个激灵。
“还不过来帮忙?你想看着他死在这里吗?”
“我?我……我不敢……”
“不要告诉我他受伤和你没有一点关系。按住他的伤口,不要松手!”
“我……我知道了。”
好在那把匕首尺寸很短,盛成又不是故意伤人,所以匕首只戳破了赵四的肚皮,没有伤到内脏。
“按住他的伤口,不要动。”
“四,四妹,我没有力气了,我真的不行了……”
盛虹脸色苍白,她看着盛蓝将匕首从赵四的肚子上拔出来,鲜血刹那间喷了她一脸。眼前一片鲜红,她恍惚间想起了那夜她用簪子划破了自己的脸,想以此来拒婚。那时候她抱着必死的决心与家人抗争,哪里想到用簪子毁容是那么痛。可再痛,也比不过心里的痛。泪水混着鲜血滴在了喜服之上,周围所有人都说她疯了,说她不孝,说她为了一个没见过的男人忤逆父母,还不如干脆死了算了。可偏偏,她苟延残喘,活到今日。家人视她为耻辱,兄弟姐妹视她为拖累,同族人甚至无视她的存在,可是——她偏偏就爱出现在那些人眼前……
“盛虹,你”眼看着血越流越多,盛蓝有些急了,就在这时,一双手按住了伤口。盛蓝抬头,惊讶地发现竟然是祁安,“这么快?”
“嗯,娘子,我来吧。”
“好吧。我要为他缝合伤口,帮我一下……”
身后,盛虹木然地从地上爬起来,她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夫妻两人,他们表情严肃,配合默契,几乎是盛蓝还没说什么,祁安已经领悟她的意思。从什么时候起,四妹变得这么厉害了?不仅码头的人夸她,佩服她,就连祁安,连她的夫君都对她百依百顺。
这一切,真的是现实吗?
有了祁安的帮忙,缝合伤口非常顺利。
“兰妹子,他怎么样了?”王氏端来了一盆热水,幸好有小宝在,她借口为孩子洗个脸,擦个手,除了有人调侃她娇惯孩子,倒也没人追问。
盛蓝简单洗了手,为赵四清洗伤口就全都交给了祁安。小宝一开始看到那么多血也很害怕,不过他见过赵大夫和师娘为那个武功特别厉害的叔叔换药,所以适应能力还算不错。祁安为赵四处理伤口时,他就在蹲在一边安安静静地看着,时不时递一下纱布。至于赵四本人,早就被盛蓝一针扎晕过去了。
“小宝,过来。”
“师娘。”
“小宝,师娘交给你一个任务,你去码头那边找一个叫刘才的人,就说他的老大找他有事,让他叫上两个人一起过来……”
小宝走后,盛蓝安慰王氏,“死不了,小伤,养上几日就好了。”
“出了那么多血,还小伤啊”王氏心有余悸,这刀要是扎在她的身上,估计现在她人已经没了。
“我的话你还不信吗?”盛蓝微笑。
“信,当然信。我怎么可能不信呢。我这不就是担心嘛。怎么说他也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,我这心里吧……”
“说到这个,你们两个是不是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
“这……”王氏犹豫一下,她转头看看不言不语的三姑娘,对盛蓝斟酌着道:“其实吧,也不是什么大事儿,你看咱们这生意一日比一日好,所以……”
盛虹:“是我偷的。”
“不是不是,蓝蓝你听我说,三姑娘也是被逼的,她……”
“是我偷的,没人逼我。”
王氏试图为盛虹遮掩,可这姑娘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,一个劲儿地说事情都是她自己做的,与别人无关。盛蓝在一旁听着,猜也猜得八九不离十,盛成这个家伙怎么跟只蟑螂似的,哪儿都有他!前几天偷听的事情她还没找他算账,这把手都伸到码头了?
盛蓝冷笑:“他一共要了多少钱?”
王氏拿不准她的心思,小声回道:“这几天加起来,差不多有三两银子。”
“哦。”盛蓝点点头,脸上看不出生气的样子,她转头看向盛虹,“三姐,你觉得他这些钱,爹娘知不知道?”
“这……”盛虹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,但还是老实回答,“他近些日子没有回家,爹娘想必也是不知道的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
盛蓝在两人面前转了几圈,叉着腰低头思考。王氏被她这一番操作搞得脑子发蒙,这丫头到底琢磨什么呢?你说她不生气,也不发火,反而问些有的没的,“兰妹子,你……”
王氏刚要开口,盛蓝转了一圈,来到了三姑娘身前,“三姐,我放你几日假,回家好好休息一下,过些日子你换个地方干活,还可以拿到更多工钱。到时候如果你想离开盛家,我替你想个办法,怎么样?”
盛虹震惊:“你,你说什么?你不怪我吗?”
盛蓝怪异地看了她一眼,“三姐难道真的想做小偷吗?”
“我没有!”
有哪个女人愿意背负这样的骂名?偷东西可是要进大牢的,她要是进了大牢,这辈子就彻底没了希望。
“那三姐对我的提议还有什么问题吗?”
“我,我,你真的能帮我吗?我还未出嫁,怎么能够离开家里?”
未出嫁的姑娘想要离开娘家只有三条路,一是出家当尼姑,二是自梳发誓一辈子不嫁人,三嘛,很少有人选择这条路,毕竟这条路太离经叛道,迄今为止没有一个姑娘愿意。
“你想让我断亲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