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丞相早就洞悉了殿下的意图,之所以一直不愿意回京,无非就是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态,等殿下和陛下斗得差不多了,
他再站出来坐收渔翁之利,他想坐那把椅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。”
刘云睿点点头,“你分析得非常有道理,那你认为,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合适?”
紫霞道,“他想坐收渔翁之利,那就偏不让他得逞,
卫天霸倒是个不错的棋子,正好他恨许彻入骨,稍微运作一番,必然上当。”
听完紫霞的分析,刘云睿非常高兴,“行啊紫霞,丞相不是想坐山观虎斗吗,那本宫就斗给他看。”
“正好,本宫也想看看,陛下精挑细选的人才,到底有没有资格上桌?”
说完这句话,刘云睿收回视线,朝着马车走去。
“该回家了。”
……
慈宁宫。
昭元皇后将整个身躯泡在洁白的牛乳中,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。
只有在这时候,她才能完全放空自己,才能做出更加有利于自己的判断来。
阿珂姑娘端着一篓花瓣走了进来,将花瓣均匀的撒在牛乳中。
“娘娘,孙阔海传话回来,说许彻已经答应给七天时间。”
昭元皇后指腹滑过白皙如玉般的小腿,微笑道,“用不了七天。”
阿珂闻言愣了愣。
昭元皇后笑道,“那个小滑头以为拿捏到了我,殊不知,真正作死的是他自己。”
“他不是要拿国公府世子立法吗,我要他倒头来就是一个跳梁小丑。”
“我要在最后关头,给与他致命一击,让他知道,跟我王家斗的凄惨下场。”
阿珂姑娘闻言抿着嘴唇,眼神有些恍惚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昭元皇后眼眸中透着一抹戏谑,就仿佛猫抓老鼠那般。
“想动我王家的人,也得问问先皇御赐的免死金牌答不答应?”
免死金牌?
阿珂微微一怔。
她依稀听皇后娘娘提起过,不过不是说在天和之耻时弄丢了吗?
“我王家的一万石粮食,不是那么好拿的,我要在最关键的时候,连本带利的讨回来。”
“到那时候,粮价飞涨,民心大乱,他之前处心积虑积攒的民心,将会瞬间瓦解。”
“我要全天下的人都亲眼看着,和我王家作对,和本皇后作对,会是什么样的下场。”
“还想拿太子要挟我,只要他敢动王戟,我就拿他立威,皇帝陛下也拦不住!”
阿珂姑娘愣了片刻,小声道,“那娘娘您,不也和陛下撕破脸了?”
昭元皇后闻言顺手捞起几块花瓣,看着花瓣顺着指缝与牛乳一同滑落。
“物是人非,往事已成追忆……我和陛下,早已经形同陌路了。”
她现在什么都不奢求,只希望,太子能顺利继位大统。
“对了,通知卫国公府,叫他们把免死金牌的事情散播出去。”
昭元皇后满脸狞笑,“许彻啊许彻,这一刀,能不能捅死你?”
……
很快,卫国公府拥有先皇御赐免死金牌的事情就在京城里疯传。
王千山此时激动无比。
“好啊,皇后娘娘终于肯将免死金牌拿出来了,那我们这边也要大力配合,将这一招的作用发挥到极致。”
“那小子不是喜欢裹挟民意吗,咱们就利用免死金牌和流民入京作大文章,彻底搅乱京城,我要让那小子,死在民意之中!”
……
与此同时。
刘启听完海大富的汇报,差点儿没把胡子薅下一撮来。
“你说那小子竟然空手套白狼,硬生生从长公主那里抢了一座山头?”
海大富躬身道,“的确如此,而且,听小诗仙的口气,南山似乎藏有金矿。”
“金矿?”
刘启惊呆了。
京城毗邻南山,上千年历史了,要是有金矿早就被发现了,怎么可能轮得到他。
“快去,把那小兔崽子叫过来见朕,朕要是有金矿,朕给他记大功,他要是敢骗朕,看朕怎么收拾他?”
海大富嘴角微微抽搐。
陛下,您是不是忘了个重点?
小诗仙就要对上皇后娘娘家的免死金牌了,您就不先帮帮小诗仙?
“快去啊!”
见海大富不动,刘启满脸不悦。
海大富支支吾吾。
刘启甩了甩衣袖,“算了,别管那小子了,反正那小子永远都不是吃亏主。”
海大富闻言接着刘启的话茬,“陛下,奴婢想说,小诗仙接下来就有可能要吃亏了。”
刘启皱了皱眉,“有话别藏着掖着,小心朕踹你。”
海大富急忙道,“陛下,有人放出风声来,说卫国公手里握有免死金牌。”
“免死金牌?”
刘启闻言脸色一沉。
“她要是真敢将免死金牌拿出来,那也是自取其辱,正好朕就跟她说道说道!”
……
“真是天助我也,天助我也!”
南山洼。
许彻抱着一块黑黢黢的石头亲了又亲,比搂上花魁都兴奋。
众人满脸懵逼。
柳易更是伸手探了探许彻的额头,还以为他得了脑热病。
“温度正常,没毛病啊!”
“哈哈哈哈!”
许彻一把拽过柳易,将那块黑石头在眼前晃了晃,“这回才是真发财了啊!”
柳易一脸嫌弃,“少来,你哪回不是说发财了,钱呢?除了这满地柴疙瘩,爷们连一个铜板都没见着!”
苏文玉也叹了口气,“知不知道,光挖这些东西,我们都快当裤衩了,你又要玩什么花样啊?”
笑够了。
许彻一拍手,“呐,本府尹今儿刚把这座山坑来,心情好,就给你们开开眼。”
随手捡了一块木薯,三下五除二的砸开皮,将里面的芯怼烂,扔进工人们吃饭用的铁锅里。
“柳二愣子,给我把里面的粉都洗出来,洗干净了。”
柳易也想看看挖了这么久的东西,到底能干啥,二话不说,照着许彻说的去做。
不大一会儿,洗了大半锅的汤水,经过小半个时辰沉淀,撇去上面的清水,抠出一坨白花花的面糊来。
另一边,一锅水已经烧开。
许彻随手将那坨面糊糊用水化开,倒进开水锅里,不断的搅拌。
渐渐的,锅中汤汁受热成熟,变成一锅底的透明糊糊。
“这、这是怎么回事?”
柳易惊呆了。
许彻也懒得废话,将这些略微透明的糊糊盛进碗里,又放进了山泉水中镇凉。
等待的过程中,许彻又取来一些盐巴,顺手薅来两棵野葱掐碎。
待到碗里的糊糊凉透,随手拿筷子扒拉成块,将盐巴加葱花碎拌了进去,然后递给柳易,“来,尝尝。”
看着碗里黑糊糊的一坨,柳易瞪大了眼睛,“这东西……能吃?”
许彻手里端着这碗吃食,献宝一般,“来来来,大家好都来尝尝。”
还是苏文玉,相信他这个老表不会害人,抄起筷子薅了一块到嘴里。
“吸溜!”
囫囵一口。
吧唧吧唧嘴,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。
“怎么样怎么样?”
柳易一把拽住苏文玉,“有没有中毒、有没有中毒?”
苏文玉回味一下,除了淡淡的野葱香,好像没什么感觉。
“要不,我再来一口?”
许彻直接将苏文玉推开,“滚一边去,这么好吃的东西都入不了你的嘴?”
说完,许彻直接两根手指捏起一块扔进嘴里,吧唧吧唧的大吃起来。
“嗯……味道不错。”
见许彻吃得这么欢,柳易忍不住了,“草,吃,大不了,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!”
说完,直接手抓。
“吸溜吸溜……”
“对,十八……”
苏文玉话都没说完就被许彻塞了一块进嘴里,“赶紧吃吧你!”
几个人你一口我一口,三下五除二吃光了一碗,甚至连碗底的汤都喝光了。
“过瘾!”
许彻咂咂嘴,“怎么样,这回踏实了吧,如今这座山都是我的了,你们就放心大胆的挖。”
柳易吃饱了肚子,眼睛又瞅到了那块黑石头上,“那这块石头又有什么用?”
这些石头他们也见过,有人扔灶堂里烧过,差点儿没闹出人命,从而都避而远之。
许彻神秘兮兮的道,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。”
“有了这个东西,配上火锅加刚刚那个粉片子,我那钟鼓楼,肯定卖爆!”
柳易瞪眼看着许彻,“不是,我说许大胖,你怎么老往钱眼里钻呐?”
许彻立刻摆出一副哭兮兮的脸来,“马上流民就要入京了,十万张嘴巴啊,一人一天半斤粮,你算算多少银子吧?”
“十万张嘴巴啊?”
闻言的苏文玉他们都被这个数字吓傻了。
就这山洼里,每天千把个人的伙食都快把他们整崩溃了,更别说十万人。
“哥几个,这边你们可得抓点儿紧了,能不能让这些灾民有口饱饭吃,全靠你们了。”
许彻朝着柳易苏文玉点头哈腰,就差没跪下了。
苏文玉感慨万千,“表弟……真乃、真乃?”
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合适的词来。
柳易一巴掌扇在苏文玉后脑勺上,“真乃菩萨心肠也!”
“对对对!”
……
从南山回来,许彻大摇大摆的进了京兆府。
苏铭楼急忙跑了过来,急匆匆道,“彻儿啊,府尊大人呐,您怎么还有闲心瞎逛哦?”
“怎么了舅舅?”
许彻大大咧咧的一座,端起一杯茶,刚喝进嘴里,就听得苏铭楼道,“卫国公府,有免死金牌啊!”
“什么?免死金牌!”
许彻一口茶喷了出来,整个人直接跳了起来,“草草草……这他妈还玩个锤子啊玩,不行,老子得开溜,否则……”
否则个鸡毛啊!
下一刻,许彻反应过来。
“他有免死金牌,老子有御赐铡刀,先斩后奏,皇权特许,怕个鸡毛啊!”
说到御赐铡刀,许彻忽然想起个问题来,他歪着脖子问道,“舅舅,你说先皇和御赐,谁的更厉害?”
苏铭楼吞吞吐吐,“那个……具体得看怎么用,反正,儿子总归不能比老子大不是。”
卧槽!
许彻顿时傻眼了。
许景年在旁边阴阳,“早就说了你不是人家卫国公的对手。”
“当务之急是要认清楚现实,赶紧将那一万石粮食还了,再服个软,或许还有救。”
“闭嘴!”
许彻狠狠地瞪了许景年一眼,“再瞎吵吵,本府尹停了你的职!”
“竖子……”
许景年气得直哆嗦,还想再啰嗦两句,许彻目光瞬间变得阴沉。
“许景年,本府尹警告你,少在这里指手画脚。”
头一次,许彻直呼许景年的名字。
许景年嘴角抽搐,牙齿咬得咯咯直响。
“你给我听好了,王戟必须死,他不死,我就得死!”
许彻狠狠地瞪着许景年,怒道,“我死,你们全家都得排着队死。”
许景年冷哼一声,“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,好端端的,我为什么会死?”
许彻冷笑道,“要不说你蠢呢,你那个大好儿子,科考舞弊,你以为陛下为什么不治罪?”
许景年闻言浑身一哆嗦,似乎想到了什么。
许彻继续道,“因为陛下一旦治罪,许君陌就是欺君。”
“欺君你懂吧,诛你三族都够了,但是陛下为什么不这么做,不是看在你许景年的面子上。”
“而是我,我这把刀陛下用得还行,还顺手,但凡我表现出一丝不忠,陛下就会以科考舞弊案,将我,将你们许家,一锅烩了!”
“我今天这么努力,是为了我自己求活,同时也是为了你和你们许家!”
许彻越说越激动,手指直接戳上了许景年胸口。
“所以,不想被诛三族的,就给我好好闭上你的嘴巴,否则,我就死给你看!”
许彻字字诛心,将许景年刺得体无完肤。
他本来还想狡辩几句,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说什么。
许景年老脸通红,败下阵来,狠狠的盯着许彻,眼神极其怨毒。
还不都是因为你。
你早说你这么有才,加上老子我的辅佐,早成大事儿了,用得着看人脸色。
“府尊大人,第一批流民……快要入京了。”就在此时,一名署官走了过来,小心翼翼的禀报。
“这么快的吗?”
许彻瞟了许景年一眼,希望他能把刚刚的话听进去,少来烦他。
“各行署按之前的预案,开始做事儿。”
许彻挥挥手,瞬间换了一副脸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