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交战正酣,颜明彰立在一边静静观看,一声不吭。
这时,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,探头探脑地出现了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,是一个三岁左右光景的小女孩,小女孩团呼呼的脸蛋,一身鹅黄丝绸襦裙,脑袋上梳着双丫髻。双手扒着门框,探头探脑地往里看,一双眼睛格外明亮。
颜明彰一抬头,和这小女孩四目相对,小女孩连忙冲他甜甜一笑,伸出手指放到唇边,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,然后踮起脚尖,蹑手蹑脚地往容先生后背走去。
容先生和颜礼泽交战正欢,完全没注意到后背来了这么个小淘气。
“祖父~”小女孩一下子窜起,扑到容先生后背上。
突如其来的力道,让容先生措手不及,身子往前,一下子撞到棋盘上,棋子落了一地。
小女孩自知犯了错,连忙手足无措地立正站好,一双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众人,双眼水雾顿起,可怜兮兮的。
容先生一看自己宝贝孙女吓坏了,连忙一把把孩子搂到怀里,安慰道:“不要紧,不要紧,我们吟儿不怕不怕,祖父跟你颜伯伯下着玩呢!”
容婉吟撇了撇嘴,眼泪在眼眶打转,没哭出来:“颜伯伯,对不起,吟儿不是故意的,你能原谅我吗?”
颜礼泽深知这小丫头深得容先生心,再一个这样软乎乎可爱的小娃娃这般委屈地看着他,当然不好发难,加上颜礼泽本就是个宽厚之人,他和蔼道:“吟儿,不怕,不碍事。”
容婉吟乖巧地蹲在地上将棋子捡起来,颜明彰也蹲下帮忙。
容先生站起身道:“刚好累了,不如,一起喝杯茶,用些茶点吧!”
颜礼泽见容先生没提收徒的事情,自己也不好问,只是失望地应和道,看来缘分未到啊。
下人上了茶和茶点,容先生一边喝着茶一边跟颜礼泽、王氏闲聊着,绝口不提收徒之事。夫妻俩都很是失落。
两个孩子却在一旁玩得开心,容婉吟将棋子一颗颗递给颜明彰,颜明彰双手接过,微微一笑,点头致谢,然后,往棋盘上摆。
容先生看着两个孩子玩得开心,笑道:“明彰这孩子居然能跟我们家这混世魔王玩到一块,我们这小丫头不欺负别人都算不错了,今天居然还能给别人递棋子!”
颜礼泽和王氏也很是激动,这孩子居然笑了,而且还不止一次!
哪知道这容婉吟耳朵灵着呢,嘟起嘴反驳道:“谁让那些人没有这个哥哥笑起来好看!还有,祖父,你不要老是叫我混世魔王,我才不是!我是你的宝贝疙瘩!”
容先生哈哈大笑道:“好好好!你确实是我们的宝贝疙瘩!”
众人也跟着赔笑,突然容先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,仔细盯着颜明彰的动作,将手中杯子放下,缓缓起身,走过去。
颜礼泽夫妇也跟着起身走过去。
容先生越看越惊喜,眼中满是喜悦之色,退出来,压低了声音说道:“礼泽啊,你这孩子不得了啊!”
颜礼泽夫妇不明所以,也仔细观察棋盘,不看不知道,一看吓一跳,颜明彰这孩子在复盘刚刚的棋局!他不是简单将最后的棋盘复原,而是按照刚刚黑白双方下棋顺序,交替下棋。也就是说,刚刚他在旁边观战,将双方下棋的顺序全部都记住了!
不一会,颜明彰就将棋局复原完毕,容先生感叹道:“礼泽啊,这孩子不得了啊!这孩子,我收了!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!后生可畏啊!从后天开始,每隔一日,来容府,我一日教彰儿,一日教我这混……宝贝疙瘩,我倒是要看看,能不能再教出个状元来!”
颜氏夫妇听闻,笑逐颜开,终于松了一口气,连连道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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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容先生将容婉吟和颜明彰分开教授,故而两个孩子,自那日见过一面后,再无交集,只是颜明彰偶尔会在先生书案上发现几张写得七扭八歪的字帖,还有自己写完的字帖上突然出现的小乌龟。
这只小乌龟双眼瞪圆,怒目而视,很是传神,颜明彰忍不住笑了,只觉得这乌龟画得极为可爱,像极了那个小丫头,他将这张字帖收好,又重新写了一张,交给先生。
颜明彰出身琅琊颜氏,乃名门望族,家风历来严谨,家教极严,加上他年岁尚小,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景,只觉得有趣。
这日,颜明彰正在看书,门口探头探脑地出现了一个小脑袋,她偷偷往里瞧,见祖父不在,便大着胆子进来了。她背着手,笑嘻嘻献宝似的:“小哥哥,你猜我后面是什么好吃的?”
颜明彰看了一眼小丫头嘴边的红色糖浆,心中了然,但还是不说话。
小丫头看他看了自己一眼,没有理会,也不生气,将身后的两串糖葫芦举起来:“看!是糖葫芦哦!今天外祖父有事,不用练武,我来找你玩了……小哥哥,我知道一个地方,特别好玩,是我的秘密基地哦!我带你去!”
容婉吟伸出手就去拉颜明彰的衣角,她的手上全是黏糊糊红色的糖浆,颜明彰心中一惊,连往后退了几步。
容婉吟没想到颜明彰会是这个反应,没注意自己手上的糖浆,有些委屈,作势就要哭:“小哥哥,你不跟我玩?”
三岁的容婉吟长得娇憨可爱,哭起来更是让人心疼,她只是撇着嘴,不大声哭,眼泪珠子一颗颗掉下来,看起来委屈极了。
颜明彰慌了神,四处张望,可是她身边并没有跟着下人,他连忙摆手,表示自己不是那个意思,想开口,脑海里却突然响起母亲临死前最后说的那句话:“彰儿,快躲好,不要出声!千万不要出声!”
这句话像晴天炸雷一般,无端地就出现了。那段被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,记忆中那恐怖的画面,一个个闪现。他想起了父母遇难时的场景,父母的呼喊,鲜血从刀上滴落的画面以及那混乱中的刀光剑影。颜明彰呆呆地站立在那,震惊又悲痛,原来被自己忘记的居然是父母遇难时的情景!而自己之所以不能说话,是因为母亲交代了呀,不能出声!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