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确是见过,但夏温娄怎么可能让汪禧知道呢。
“兴许是在下长的太普通,才让三公子有了似曾相识之感。”
汪禧从鼻孔里挤出一声轻嗤:“谁说你面相了?我是说你的身段儿。”
夏温娄没有接话。汪禧用他不太聪明的脑瓜子想了许久,也没想出到底在哪儿见过。最后只得甩甩头。再看夏温娄时,眼中的不屑更甚。
“我娘设宴给你娘下帖子,你娘却推托不来。想跟我们汪家作对是不是?”
夏温娄不卑不亢道:“我母亲来京后一直水土不服,在回信中已经说了,汪夫人也谅解了。怎么到三公子口中就成了和汪家作对呢?”
“糊弄谁呢?什么水土不服?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。”
“那三公子倒是说说,我母亲为何故意不去?”
“还不是因为怕……”
话没说完,汪禧便悻悻住了口,不管是他二叔汪知树想对夏温娄用强的事,还是汪夫人替夏松传信的事,都不是明面上能说的。他冷哼一声,没再继续这个话题。
“我们汪家大度,不跟你计较。今儿的老寿星呢?”
夏松连忙让人去请夏老太太出来。老太太听说是伯爵府的公子来了,激动的走路都顺拐。到了汪禧跟前,连怎么行礼都忘了,最后竟然“扑通”一声跪下,给汪禧磕了个头。
众人见夏老太太滑稽的模样,想笑又觉得失礼,一个个憋得面色通红。
汪禧剜了夏松一眼,责怪之意显露无疑。夏松不光觉得老娘丢人,也埋怨赵蓉儿做事不靠谱。
他早就吩咐赵蓉儿教夏老太太见人的规矩,不想还是出丑,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下当着汪禧和同僚的面。
这时候他顾不得许多,跟管事的一起把夏老太太搀扶起来,还要帮夏老太太找补:“三公子莫要见怪,家母听闻三公子屈尊前来为她贺寿,喜不自胜,一时之间失了常态,还望三公子宽宏大量,多多包涵。”
汪禧心中就算再看不上夏老太太,也没忘了正事。他故作不在意道:“哪儿的话,难得老太太高兴,今儿寿星最大,想怎么样都成。”
夏老太太自知给儿子丢了面子,更紧张了,手脚都不知该放哪里。
汪禧看夏老太太如此上不得台面,忍着厌烦道:“老太太,我今儿给您带了份寿礼,望老太太能喜欢。”
手一挥,下人便捧了方精致的木盒放到夏老太太面前。夏松伸出双手替夏老太太接过。
汪禧道:“打开看看,喜不喜欢。”
夏松依言打开,是一尊鎏金寿星像,其周身被细腻的金箔包裹,光泽夺目。宾客们见了,无不啧啧称赞。
夏老太太喜得合不拢嘴,伸手去摸,结果“啪嗒”一声,夏松把盒子盖上了,夏老太太只得讪讪的收回手。
“夏某代家母谢过三公子。”
汪禧转头戏谑的看向夏温娄:“老太太可是状元郎的亲祖母,不知状元郎送了什么寿礼呀。”
“在下的寿礼进来时已经交由门子了。”
“送的什么?拿出来让我们大家开开眼啊!”
汪禧提的要求无礼,正常的主家应该打个哈哈把话题岔开,夏松却不然,他直接让人去把夏温娄送的贺礼取来。
在场之人多数是官身,不少眼明心亮的已看出,汪家这位三公子跟新科状元郎不大对付。联想到夏温娄所提及跟夏松之间的恩怨,有人自动脑补了夏松在汪家面前给夏温娄穿小鞋的场景,对夏松的鼠目寸光更加鄙夷。
一个小厮很快捧了盒子过来:“老爷,这就是大少爷的寿礼。”
夏温娄看这小厮有点儿眼熟,仔细一想,原来是从前夏樟身边的福春。当年卢氏让下人们自己选,是留下,还是跟夏老太爷他们走,福春就是离开的其中一员。
他记得那时几个要离开的下人最后一个也没跟去,不知这福春什么时候又混到夏松这里来。
夏松没接盒子,而是对夏温娄道:“既然是你为你祖母准备的寿礼,还是由你来开吧。”
夏温娄接过盒子,只看了一眼,便把盒子还回去:“这盒子你们已经开过,我再拿着就不合适了。”
福春立即道:“大少爷,寿礼从送来后就没人动过,你说被人打开过是什么意思?”
“我这人有个习惯,送出去的东西要留个记号。就怕有个什么意外,说不清楚。”
汪禧可没什么耐性,一把拿过盒子打开,里面空空如也。他把盒子高高扬起,向众人展示一圈:“大家快来看看,状元郎给亲祖母送的寿礼是个空盒子!”
夏松趁势流露出失望的神情,痛心疾首道:“温娄,你是你祖母的亲孙子,你就是什么都不送,只要人来,你祖母就已经很开心了。可你千不该万不该送个空盒子啊!你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情何以堪!”
夏然却在此时站出来,昂首挺胸,问了个大家一个摸不着头脑的问题:“大伯父,你喜欢哥哥吗?”
夏松的戏做了一半被打断,一时都不知道该换什么表情好。
一年不见,夏然又长高了些,可对着这张人见人爱的小脸,夏松只感到厌恶,他没忘记夏然放狗“骂”他事情,这辈子都不可能忘。
众目睽睽之下,夏松也不可能对夏然做出什么过激行为,他按下心中的厌恶,皱眉道:“你哥哥是我们夏家的骄傲,我当然喜欢。”
“那为什么哥哥明明已经告知寿礼被人动过,你却迫不及待的要给哥哥定罪?是想毁了我哥哥吗?”
夏然的话条理清晰,而且十分在理。他又转向众宾客道:“诸位大人,今日是三公子要看寿礼,才发现哥哥的寿礼被人偷了,我们还能当面辩上一辩。如果在大家走后被主家说寿礼是空的,那诸位大人要如何说清楚?”
事不关己,大家可以高高挂起。火烧到自己身上,谁都不可能再安稳看戏了。夏然几句话就把所有宾客都扯了进来。在场和夏松熟悉的人并不多,大多只是面子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