葬天棺在后土掌心化作寸许大小,灰雾沉寂。后土低头凝视,指尖摩挲过棺身上残留的玉清仙光,感受着其中元始天尊挣扎的微弱波动。她忽然意识到——自己心中竟无半分快意。
曾经,巫族之仇、祖巫之恨,皆如烈火灼心。可如今,盘古血脉剥离,魔神真身大成,那些炽热的情感,竟如潮水退去,只余一片淡漠。
“或许,这便是超脱。”
后土抬眸望向玉京山方向,十二祖巫仍在周天星斗大阵中血战,煞气冲霄,祖巫的咆哮穿透战场响在她耳边,法则之光炸裂,却仍被星斗锁链绞杀。可她的心,却再难掀起一丝波澜!
后土眸光微动。她犹记得,当年自己为证天道圣人之时,十一祖巫曾以自身精血助她突破混元金仙巅峰的桎梏,又以为数不多的开天功德助她凝聚元神……但是,她亦在诸圣之前保下巫族残破的真灵,尽心尽力守护巫族亿万年!
“如今吾虽非巫,但吾曾为巫!”
后土低声自语,魔神真身微微震颤,似在抗拒这份牵绊。可最终,她还是迈出一步,降临血海岸边,玄黄色的魔神之躯与猩红血水形成鲜明对比。
无尽血海之上,一座恢弘宫殿巍然矗立。宫殿通体漆黑,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,历经亿万载血海淬炼,早已不显昔日山岳金灵之气,唯有无尽圣威流转。
后土小心穿过亿万里血浪,在血河宫前驻足,眸光扫过宫门。太华氏静立左侧,身着玄黄帝袍,周身皇道之气内敛,已达亚圣之境;东皇太一立于右侧,金乌真火化作赤金战甲,眸光如炬,同样踏入亚圣领域。
\"后土圣人,我家老爷已在殿内等候。\" 太华氏微微颔首,做了一个请的手势!
后土魔眼微眯,打量二人一番后踏入殿门,血河宫内,冥河血袍玉冠,面容平和,隐隐透出远超后土的混元太极金仙威压。
\"晚辈后土,拜见冥河道祖。\"
后土踏入血河宫正殿,在冥河面前十步止步作揖!
\"道祖圣安。今日冒昧来访,是为巫族那些不成器的族人讨个情面。\"后土保持行礼姿势,声音清越!
\"虽知此等粗陋之物难入道祖法眼,但后土求道祖放过十二祖巫!\"
后土掌心向上缓缓托起两件宝物,葬天棺与诸天庆云在大殿血光中沉沉浮浮,冥河眸光扫过两物,缓缓说道!
\"葬天棺不过困住元始,对本座何益?诸天庆云染了你的浊气,于我更是无用。你既已斩断盘古因果,为何还要管巫族死活?\"
\"回禀道祖,晚辈终究承过他们助道之恩。若坐视不理,恐生心障。\"
后土直起身却不抬眼,恭声道!
\"本座若说不呢?\"
\"后土不敢强求,只是吾既尽过心力,也算无愧本心。\"后土再次躬身,将宝物收回袖中
\"还算识时务,去吧,今日之事本座就当没发生过。\"冥河摆摆手,一缕血雾推开殿门!
后土执礼退出,身后传来宫门闭合的闷响,似乎预示着十二祖巫的生机彻底断绝了。浊黄色的地脉之气在再次在不周山脚凝结,后土魔神真身显化而出。她仰望着这座曾经孕育巫族的圣山,盘古殿的轮廓在云海中若隐若现。山风卷起她玄黄相间的衣袍,竟吹不散眉间那缕淡漠。
\"甲宸,过来。\"
后土指尖点向巫群中那个肩扛日月的年轻大巫。其周身缠绕着初生的时空法则,正是当代最有望晋升祖巫的苗子。
\"见过后土大人。\"年轻大巫愣怔片刻,在周围族人复杂的目光中大步上前,单膝跪地,震起一圈尘土!
后土掌心浮现一枚陶符,符上九道浊黄纹路如活物游动:\"此物蕴吾圣人之力。一可退混元金仙,二可镇山河碎,三可......\"
后土说完将陶符按入甲宸眉心!符篆化作流光消失,年轻大巫瞳孔里闪过洪荒地脉的虚影,似有所悟。
\"莫非您要抛弃巫族?\"一位大巫突然冲了出来向后土问道!
后土转身的动作带起一阵罡风,将那位大巫未尽的话语被生生压回喉咙!
\"记住,如今吾非巫族,日后你们好自为之!\"后土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,随后玄黄身影彻底消散在天际!
而在玉京山下,在漫天星辰的绞杀下,十二祖巫逐渐不敌,一一倒下!
最先倒下的是帝江。六道残翼被七情毒网绞成血沫,银色空间本源从破碎的躯壳中喷涌而出。这位曾瞬息亿万里的祖巫最后看了一眼不周山方向,在梵天镰刀斩落的瞬间自爆真灵——周天星斗之中的空间如镜面炸裂,数位阿修罗星神随之湮灭。而其精血渗入地脉,如银蛇般游向不周山!
烛九阴的蛇躯被丧魂钟声震出无数裂痕。这位时间祖巫独目中射出贯穿过去未来的光芒,蛇尾卷住数十位星神的刹那,周身鳞片倒竖,每一片龙鳞都映照着不同时间线的自爆景象!其祖巫之血血化作金色时砂,同样渗入地脉,向不周山而去!
蓐收的金甲真身布满裂痕,但仍死死挡在重伤的弟弟妹妹身前。漫天星光缠住他持戈高举的右臂,将其绞成碎片!
“巫族,绝不屈服!”
蓐收怒吼,用左臂掏出自己跳动着的庚金之心,徒手捏爆心脏,周围空间瞬间爆开千万道金芒,将周遭星斗大阵的星光壁垒熔出无数孔洞。其金血落地成矿,矿脉如血管般搏动着流向不周山!
玄冥抱着蓐收的半截残躯,幽蓝眼眸冻结成冰。当罗骞的灭天镜光袭来时,玄冥主动迎上,极寒道韵顺着镜光反噬!
\"咔嚓!\"
镜面冻结,这位冰之祖巫化作一尊万古不化的冰雕,而持镜的罗骞右臂布满霜裂,他急忙化掌为刀,斩去右臂……
………………
句芒的建木真身是最后倒下的。这位木之祖巫将全部本源注入玉京山地脉,催生出贯穿天地的通天建木。
\"父神,孩儿们,回来了。\"
玉京山回荡着句芒的诀别之音,建木自焚,碧火中浮现十二祖巫并肩而战的虚影,所有祖巫的精血在建木根系汇聚,如一条咆哮血龙冲向盘古神殿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