闳瑱是征朔一朝的太子,也是大邺建朝以来唯一一位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的皇子。
他与大邺从前的太子都不一样。
他有个很幸福的家。
小小的闳瑱其实不知道什么是幸福,但每回他与姐姐一同玩耍闹笑话时,爹都会揽着娘亲笑着说他是个蠢小子。
蠢小子被骂了也傻乎乎地笑,他不明白,就是觉得这样得打闹让人真开心。
三岁的闳瑱常跟在五岁的姐姐屁股后头满宫跑。
一开始的他最崇拜的就是他的姐姐。
姐姐会玩弹弓射小鸟给他玩,姐姐会上树摸鸟蛋烤给他吃,姐姐还有一匹叫大牛的大马,只要姐姐吹吹口哨,大牛就会屈膝跟他们行礼。
不管看到多少回,闳瑱的嘴巴都会惊讶地张成一个‘o ’
而每回到这时候,他姐姐就总是扬起脑袋说:“瞧见没小牛,你姐我是不是很厉害?”
就是超级厉害啊!
闳瑱的眼睛亮晶晶的。
大牛是姐姐最宝贝的大马,而小牛是姐姐最宝贝的弟弟。
闳瑱听娘亲提起过,小牛这个乳名原本是被排除掉的,爹爹当时取了很多好名,但不管怎么叫他都不应,只有姐姐喊的一声小牛才让他笑开。
娘说爹爹很无语,说他们母子三人只喜欢土土的名儿。
但闳瑱不觉得土,因为姐姐私下跟他说过,牛牛最能干,吃得多长得壮,还很可爱。
嘿嘿,姐姐说他可爱。
幼时的闳瑱无忧无虑,即便姐姐去上宫学,他也不觉得无聊,因为他很会给自己找事做。
他会在御花园里找蚕宝宝,因为他听娘说这东西可以吐丝做衣裳,闳瑱觉得很稀奇,所以打算自己试试。
他找了御花园的上上下下,等捉够一百只便放到坤仪宫的书案上,想等娘亲回来教教他。
娘亲去了寿宁宫看祖母,爹爹先从前头回来。
闳瑱兴冲冲地拉着爹爹一起看,结果就见他爹被白胖胖的蚕宝宝给吓得脸都白了。
不可爱吗?很可爱啊!
闳瑱没逃过被打屁股,不重,因为他威胁了他爹。
“爹爹,你不许再打小牛的屁屁啦!”闳瑱胖胖的小身板在闳稷膝上挣扎大叫。
“为何?”闳稷大掌在闳瑱屁股上轻拍:“胖小子不爱干净,等你娘回来我一准告状。”
闳瑱嘟着嘴笑呵呵地颠下来:“因为你再打小牛,小牛就要跟娘说爹怕蚕宝宝,嘿嘿,娘都不怕呢!”
他机灵着呢,爹谁都不怕,就怕娘。
闳稷无语,无大语。
教训肯定是没教训的,闳稷还特意叫人将那些蚕找了个罐子装好。
闳瑱背着小手很满意,他也守信不告状,这是他和他爹的小秘密。
除开御花园,闳瑱最喜欢去的地儿就是乾元殿。
在他眼里,乾元殿和坤仪宫没什么两样,他们一家人都常来这玩。
唯有一点不同的,也是闳瑱最感兴趣的就是乾元殿能见的人很多。
宫里的人他都认了个遍,只有乾元殿里能认识很多新的人,闳瑱很喜欢听他们和爹说话,看着很厉害的样子。
他小的时候爹爹就把他抱在膝上听,等长大点便让他坐在一旁听。
八岁的闳瑱逐渐开始展现自个儿的天赋。
其实这不奇怪,他是闳稷和成容手把手教养长大,不管是前朝之事还是后宫琐事他都听过许多,若是这样还不能成事那才怪了。
八岁的闳瑱自认是个小大人,收了许多幼稚脾气,偶尔皱起眉头来还真有一丝威仪。
他幼时胖胖的小身板也已抽条。
他长得最像闳稷,但是眉毛与鼻子又与成容一模一样。
他的眉心天生有一颗极小的红痣,又承袭了成玉鸫的好肤色,已然是一个玉面郎君的模样。
这些年前朝让闳稷选秀的声音不计其数。
虽说结果通通都被闳稷给挡了回去,但闳稷若要真正堵他们的嘴,只能将闳瑱好好培养成材。
所幸,闳瑱并没有让他们失望。
东宫的班子配置很豪华,闳瑱光是太傅就有六个。
赵齐英,杨勋,成玉鹤,梁敏,孙启还有谢川?。
这些人是闳稷认认真真挑了许久的,闳瑱个个都熟悉。
他们擅长的东西不尽相同,闳瑱要学的有很多。
闳瑱与他爹闳稷性子还是不一样,他比闳稷更温和。
但他的温和不是软弱,他与闳稷的志向一样,只不过闳稷锐利,而闳瑱则更圆滑。
闳稷的脾气不好,一开始朝臣们惹了他只能去请成容来劝。
而等闳瑱长大,能劝闳稷的人则又更多了一个。
闳瑱十三岁那年,成容又有了身孕。
这事在许多人看来是好事,但闳瑱看得出来,他爹不是很高兴。
闳瑱特意去问了徐姑姑,徐姑姑当时叹了口气跟他说,女子年过三十再生孩子,是不如年轻时那般恢复得快的,他爹是在担心娘。
也是这回,闳瑱才知道,他娘继他之后多年无所出,不是不能生,是他爹刻意使了法子不生的。
这回这个孩子来得意外,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万的精神守着。
太医们一天得跑三回坤仪宫,早中晚都得把好脉,没有一点闪失。
而唯一一点让闳瑱意外的还是他老爹。
他看着他爹每天绿着脸吐来吐去实在是惊讶得不行。
从前没人跟闳瑱说这些事,他不知道很正常。
这回他见着了好奇,弗露这才跟他说了当年闳稷接连为他们姐弟二人孕吐的事。
是稀奇,但闳瑱看得出,他爹乐意极了。
他娘这胎很平安,吃得好睡得好,人也丰腴了不少。
发动那日他爹又跑进产房去了。
为什么用又呢?
自然是闳瑱将他与他姐出生前后的事都打探清楚了咯。
小弟出生那天是让闳瑱是第一个抱的。
乳名也是闳瑱取的,叫满满。
这名儿闳稷勉强点头,说了句比她娘取得好听。
这话刚说完,闳瑱就见他爹被娘揪了耳朵。
活该呢,闳瑱在心里乐滋滋吐槽。
满满闹腾得很,听他爹说是他们姐弟三人最闹腾的一个。
他太爱哭了。
饿了哭,饱了哭,每天哭着醒哭着睡,实在是不听话。
但怪就怪在,满满像是只乐意挨着他。
只要闳瑱去抱,那满满能立马闭嘴。
闳瑱心里喜滋滋的,他在想,估计因为满满只认第一个抱他的人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