铜钱三枚骨碌碌转动后滚落,摊平在桌面,已然是第六次。
「地火明夷」
一如二十二年前,那人生命中算出的最后一卦。
【凤凰垂翼之象,弃明投暗】
大凶之兆。
“阿青,开幕式要开始了,走啦。”
阿朱从楼上下来,她今日依旧是一袭红衣,不过为了方便活动扎上了马尾,显得干净利落。
“嗯,我马上跟上。”
青栾的手颤抖着收回铜钱,决心不告诉任何人。
——
青栾不会武功,挤进人群中明显不现实。
阿朱拉着他的手想去人群中心寻你俩,多次尝试未果,有些沮丧。
“阿朱,你先进去吧。”
他停下脚步。
“可……”阿朱眉头一皱。
“你先去吧。”青栾目光柔和。
他生的秀气,不是造作的阴柔,而是如水般的温和。而他的性格也是随了他的长相,不争不抢,也不会生气,是出了名的好脾气。
“别让他们等急了。”
青栾轻声催促,将自己落在人群之外,隔离喧嚣。
阿朱还有些犹豫,但青栾却将手松开,抽离出来。
“去吧,阿朱。”
青栾目送紫莲澄一步三回望,但最后还是消失在人潮中。
他的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,宛如一个完美的假人。
……
「逃吧,阿朱……」
「带上他们……离开这里吧……」
凤凰垂翼,大凶之兆。
至暗时刻,需要蛰伏待机,更需要什么来冲破桎梏,烧尽黑暗,照亮天空。
紫宸极最后一次抚上红鸾的脸庞,他的手颤抖着,不小心让鲜血打脏了心上人的容颜。
他感到抱歉,但更多的却是心酸,是从内而外的无力感。
眼神在涣散,当他意识到眼前的人儿在哭泣时,才发觉自己连她哭的样子都记不进脑海。
他想替她擦去眼泪,可手最后垂落砸在地上,再也没可能抬起。
小青栾抱着的婴孩没来由地发出一声啼哭,声音大的像是要冲破耳膜,撕心裂肺的。
或许这一刻,她察觉到自己失去了什么。
「妹妹不哭……妹妹别哭……妹妹……」
小青栾安抚着,他知道他现在不能哭,悲伤会传染。
但他控制不住,让泪水糊住了眼睛,泪滴一颗一颗砸在怀中的襁褓上,他只能张大嘴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。
可惜痛苦不需要声音。
悲伤也不需要。
——
群林书局
“哟,今儿这是刮得什么风,把您刮来了?”
言见喜合上卷宗,冷哼一声,看向没有通报,不请自来的客人。
“听说你近期在查云镜宫。”艾青懒得同这狐狸打机锋,拉开椅子坐下,开门见山道。
“是又如何?这是我的自由,同爱主事负责的内容无关吧?”
同为主事,言见喜也不存在低人一等的情况,犯不着同艾青客气。
“之前或许无关,不过现在有关了。”
艾青将一页纸拍在言见喜桌上,
“■堂主在西域遇谋害的事情,想必你小子肯定不陌生。”艾青知道言见喜手握情报网,这种本不该外传的事情他肯定也会想方设法打探到。
“当然,唐风流不仅算计了■■■,还摆了你们一道。”言见喜一出口就直奔气人而去,“如果没有变数,你们就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的滚回来了。”
“真是可惜呐~”
“言见喜,你嘴巴最好给我放干净点。”被他这么阴阳怪气一番,艾青也不快,
“我现在是奉首领的命令行事。”
见她动了真怒,言见喜也收起嘴欠,如今离月不在,他多少还是得收敛几分。
“就知道用首领压人,说吧,到底怎么回事。”
艾青皱眉,但碍于公务,还是没发作,
“唐风流当初用的毒,是曾经魔教毒圣所制的‘忘三生’。”
说罢,艾青顿了顿。
魔教二十多年前就覆灭,像言见喜这种小年轻对魔教多半知之甚少。
“朱雀堂如今的情况,你或多或少知道些。”
“现存的魔教余孽基本都在这儿了。”
艾青神情复杂,
“连朱雀堂不曾拥有的奇毒,怎么能落到唐风流的手里。”
“爱主事在问我吗?”言见喜看不惯艾青这副清高的样子,正如艾青看不惯他这副势利小人的模样,
“这毒的年纪或许比我都大,我又怎么知道呢。”
“别跟我装傻!”艾青一拍桌子,袖间短刃亮出,寒光晃过言见喜的眼睛。
话都说到这份上,言见喜怎么可能猜不到。
他如今调查的云镜宫,同这奇毒‘忘三生’有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