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姮说的情况不太好,只怕是真的不太好。
侯三背着葬顾善莲的那具内椁去柳州,找蛇葬的秘密。
其间也和我联系过两次。
一次是舅妈去世,他养的老猴老白提点了舅妈的死因。
一次是老白送来了相关的照片。
可跟着就是防线里全面崩溃,老白估计也撤离了。
我们几乎都是裸着出防线的,与侯三等同于断了联系。
不过他从刘艳那里,知道了很多事情,或许就是刘艳想讲过我听,却又说不出口的。
她和侯三远在千里之外的两广,说不定就以什么办法,告诉了侯三。
毕竟他们当了二十来年的夫妻,有些话,自然是他们之间的秘密。
说到底,侯三终究也算我半个继父。
在刘艳死后,他虽没帮过我,他却坚定的认为,我和他应该是同一占线的。
我轻呼了口气:“有多不好?”
姬姮摇了摇头,低声道:“我不知道,家里的长老以秘术跟我传讯,让我先提点你一下,让你做好心理准备。”
她认真的看着我,沉声道:“这是我涉及你们这些事情以来,家里的长老,第一次给我传训。”
“施行云,你真的很重要啊。我也挺好奇这个侯三,到底查到了什么,让他情况这么不好。”
“他和你,感情很好?可就我查到的资料,你们好像并没有见过面?”
“他只是算你的继父吧?”
我细想了想,突然感觉好笑。
侯三做事,果然很沉稳。
除了我和苏秦,居然真的没有人知道,我和他之间的联系。
就算知道防线被封,我生死未知,刘艳再无踪迹,他也依旧查着石棺的线索。
刘艳当初没有看错人啊,跟着他义无反顾的离开了施家。
至少那二十来年,活得挺好的。
侯三和我的会面,也就那一次,而且是背着所有人。
连老白和我会过的几次面,也几乎没有人知道。
我只和苏秦说过,可他从未和别人提起。
没想到,最终藏得最好的线,在这里。
我低头看着荷花,轻声道:“是啊,他只是我的继父。”
姬姮叹了口气:“就我们所查到的资料,呵--”
“或者说,就姬氏的监控,他和刘艳感情很好。”
“侯浩轩出生的前两年,他真的把侯浩轩当儿子。就算表面上,他抛妻弃子,可其实暗地里一直和刘艳有联系,也关照着她们母子。”
我伸手扯了朵荷花,嗅了嗅:“我知道!”
能让刘宇辰心甘情愿的叫出“姑父”,证明侯三至少不错,至少刘艳是承认他的。
姬姮拍了拍我的肩膀:“他算是你在这个世界上,律法和人情上,还有联系的一个人了。他指明要见你,把他知道的一切告诉你。”
我呵笑了一声:“为什么是我?”
奶奶死前,要见我,却只给了我两片蛇鳞,有什么用,一直不说。
苏老爷子醒来,说有秘密,还是要见我。
可却又只来了这么一句,惜命不说了。
现在侯三,又说要见我。
我感觉自己好像一个信息回收桶,却又什么都没收到。
他们想把所有的信息给我,却又好像给不到。
似乎只要把信息给了我,就能改变什么一样。
心头莫名的烦躁,直接将扯着那朵荷花摘了下来。
伸手将收拢的花瓣给折开:“姬姮,你说我脑袋里有什么?那缕行云的神魂到底有什么作用?”
“或者说--”我指腹卷着荷花,一层层的往里折叠。
双眼沉沉的看着姬姮:“这一切,不过是行云的一个梦?”
“或者说,像那些神话传说里一样,一切都是我想出来的?”
“所以我想万物融合,就融合。想六道归一,就会不可控制的归一?”
“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舅舅会怀孕,为什么他会怀孕?”
舅舅身体有异常,我知都不知道,哪来的设想。
姬姮也摇了摇头,伸手摸向我额头:“我也不知道,我看不透你的脑袋。第一次见你的时候,本来想看的,可你别着那朵兰花。”
“它的根须完全扎入你头皮,我能看到的就是无数生长的根须。”
“后来出了防线,想再看,你脑袋被强大的生物电流刺过,我一看就白茫茫的一片,什么都看不到啊。”
“就像现在,我手摸着你脑袋,也感觉不到里面的东西。”
一想到她的手,一摸之下,可以让很多东西化成灰烬,我忙往后仰了仰。
避开她的手:“行吧,我还是想活着的。”
“云行雨施,天下平也。我也不敢杀你啊!”姬姮笑着收回了手。
慢慢将脑袋凑过来:“就算我死了,也会让你活着的,这是家里给我最高的指令。”
我听着愣了一下,没想到还有这个指令。
姬姮却笑了笑,又拎起酒瓶跟我碰了一下:“明早我叫你,你跟我去见侯。现在就去烧烤吧,今晚多喝点,要不我陪你睡?”
我拎着酒瓶,跟她重重的碰一下:“不用,说不定我梦到蛇君,还能和他打听一下近况呢!”
姬姮意味不明的笑了笑,明显不信。
回到前院时,已经烤了出不少东西了。
苏秦吃得满嘴流油,朝我招手道:“快来,顾总不愧是天才霸总,这烤肉,真的好吃。”
“外焦里嫩,鲜嫩多汁,酱汁也刚刚好!”
说着,拿着一串就喂我嘴边。
姬姮对于烧烤,自认为天下第一,哪肯服输,拎着酒就过去了:“我看看!”
苏秦就朝我低声道:“没有问出什,他们没有和顾阴生有联系。”
“顾家现在外面的商业板块,全部由顾容声接手,他已经将蛇厂那些人,全部转移出来了。”
我咬着烤肉,点了点头:“确实不错。”
姬姮也呜呜的应声:“好吃,顾总,我要吃脆骨,帮我烤点,还有腰子,也烤点。”
“你吃什么烤腰子,给我烤!”苏秦立马接话,跑了过去:“顾总,给我烤,给我烤!”
一边顾容卿和刘宇辰听着,咯咯的低笑。
苏秦一把将手里的烤串,各塞了一串在他们嘴里:“吃烤肉吧你们,哪知道烤腰子的好,顾总为什么准备烤腰子,就是怕自己……”
他说着一半,瞥向了我,又尴尬的嘿嘿笑。
我咬着烤肉,不再言语。
干脆将手里的酒,一口气喝完,又去拎上一瓶。
醉酒,至少壮胆。
姬姮这会完全又是防线里面,初见时的样子,嗨得不行。
一边烤,一边唱歌,还发动我们合唱。
或许是真的同生共死过,又团聚,大家都开心的跟着唱。
桌上摆着的酒水,不知道怎么的,慢慢的空了。
姬姮没喝足,又让顾容声叫人送了一批。
一直到第二批也喝完了,我看人都是晃的,姬姮却还嚷着让我尝一下新烤的什么。
摆了摆手,趴在一边的躺椅上,刚打了个盹,就发现自己浸在温热的水中。
辰化雨的蛇尾在身上游动,左边顾容卿伸手,帮我搓着胳膊。
这样子,怎么保持清醒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