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，晨曦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落进来，金色的光线在地板上刻下整齐的刻痕。微尘在光束中漂浮，缓慢流转，仿佛时间的流逝都被镀了一层寂静的光晕。
高佳露的睫毛轻轻颤了颤，手指下意识地蜷缩，指腹触碰到的不是柔软的真皮座椅，而是冰凉粗糙的病床被单。
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取代了她记忆中那杯甜腻过头的莫吉托，酒精味在喉咙里残留着干涩的苦意，左手背上留置针的隐隐钝痛提醒着她，昨晚的一切都不是噩梦。
“醒了？你个死丫头！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担心！”
“你这么大的人了，你还干这样的事.....”
高轶可的身影几乎是立刻从窗边的椅子上弹了起来，她的嗓音带着彻夜未眠的疲惫和焦灼，眼圈微微泛红，显然是哭过。一旁的白婉也快步上前，她昨天一整夜都没回学校，头发松松地扎着，身上的针织外套皱巴巴地贴着。
高佳露张了张嘴，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絮，还没等她挤出声音，病房的门被推开。
白浩走了进来，手里捏着一份化验单，纸张早已被他无意识地攥紧，褶皱蔓延开来，尤其是“γ-羟基丁酸阳性”这几个字的部分，几乎被掐出了撕裂的边缘。
他沉默地走到床前，把刚买的热豆浆和油条放在床头柜上，豆浆还是滚烫的，塑料杯壁上瞬间凝满水珠，滴滴沿着杯壁滑落。
“姐夫…姐夫，对不起…”高佳露的嗓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，她努力挤出一个笑，试图用往日那种大大咧咧的语气缓解凝重的空气。
“对不起，让你们担心了……下次我再也不这样了，这次是遭了那些邪门歪道的路子了，下次本大侠一定不会再犯的了。”
“还有下次？！”高轶可的声音陡然拔高，一巴掌啪地拍在床沿，“我看你是皮痒欠收拾了！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？知不知道你昏过去的时候有多吓人？！”
“你还想有下一次，我看你想找老妈了？”
白浩仍然没有说话，只是伸出手，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扎针的手背，修长的手指没有用力，像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瓷器。他的指节上有一道狰狞的新鲜伤口，大约是昨天的啤酒瓶划破的，干涸的血迹还残留着些许暗红。
“……是姐夫没保护好你。”他的声音很低，像一声叹息。
走廊上传来低语声，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经过，最前面的女警压低嗓音和医生交谈。
“……那个常凯在学校论坛有二十多条骚扰举报，居然一直没人管？这校方也真是……”
“……这真是太过分了，这女孩子被送来的及时，要是不及时的话，真不敢想啊，现在这些孩子简直是太过分了……”医生的回应带着几分愠怒，却又无奈。
高佳露愣愣地盯着豆浆杯，一滴泪突然砸在杯盖上，溅开一小片水痕。
此时的魔都大学内
这消息像野火一样烧遍了整个大学。
计算机学院三年级的常凯，昨夜在夜阑酒吧试图给女生下药，被当场抓获，现在已经被警方带走。
学校论坛瞬间爆炸，微博、朋友圈、校园群……所有社交平台都被这个话题淹没。
“卧槽，真的假的？常凯？？？”
“他妈的，这畜生终于栽了！”
“我当初就不该信他那副伪君子的样子，不然我也不会被他......但是恶人自有天收！！干的好！”
计算机楼前的公告栏前，已经围了三层学生，教务处刚刚贴出的公告赫然入目。
【关于计算机学院常凯被开除学籍的通知】
“……经查实，计算机系三年级学生常凯因涉嫌违法行为，现决定予以开除学籍处理……”
公告下方，还附带着最新的警方通报，确认常凯涉嫌下药迷奸未遂，已移交司法机关处理。
人群里嗡嗡作响，不少人低头划着手机，互相小声议论。
“他以前就老往学妹嘴里灌东西。”一个女生压低嗓音说，“我群里有个女生就差点上了他的当，之后他还威胁她删聊天记录。”
“何止啊。”旁边的男生冷笑，“他在校外还有个固定包厢，专带人去那里灌酒。”
“真恶心……还好这次被抓了。”
“……就是那个高佳露吧？听说她家实力很强啊，我开学的时候就看见她开个911……”
“嘘，小声点，那种背景的人你敢惹？”
“也对，这样的人不是我们能惹的！”
“……”
话题迅速从“常凯被捕”变成“高佳露的背景”，很快，“不敢惹”三个字在人群里悄悄流传开来。
食堂里，季临正和几个男生凑在一起刷消息，其中一人啧了一声。
“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，他这次可真是踢到铁板了。”
“对了，季临，你是不是认识她啊，我记得你们好像一起走过？”
“她不会是那个白婉的姐姐还是妹妹来着？”
“我不太清楚，反正他们关系不错，”
“我看常凯以后出来也别混了。”另一个男生摇摇头，“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，还蹲两年？等他出来，谁还记得他是谁？”
“老季，你可要跟白婉搞好关系啊........”
话这么说，但是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把高佳露的名字在心里划了个重点“惹不起”。
午后阳光透过窗帘，斑驳地洒在病房的地板上，窗外偶尔传来远处操场上学生嬉闹的声音，像是与这个世界完全不相干的另一条轨道。
高佳露静静地看着窗外，看着远处那片熟悉的校园，想起入学第一天自己开着那辆嚣张的红色保时捷911驰骋在校园路上的场景。
当时，她笑得肆意又张扬。
而此时她心里只有深深的懊悔和一股说不清的情绪。
“姐，我知道错了……”她忽然开口。
“干嘛？”高轶可余怒未消，语气还是凶巴巴的。
“我饿了……”高佳露可怜巴巴地看向豆浆和油条，“……豆浆都快凉了。”
高轶可真想狠狠骂她一顿，可看着妹妹苍白的手指和无精打采的模样，最终还是叹了口气，拿起了吸管。
“……下次再敢去那种地方。”她一边撕开包装，一边咬牙切齿地威胁，“我就让你姐夫把你关禁闭！”
白浩在旁边低笑了一声。
“也不是不行。”
高佳露“？？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