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人皆是看着神情坚定的宁阙。
田弼心中悲凉。
其实这都是无奈之举。
奉帝想要削藩,就会从齐王开刀。
毕竟齐王本该是属于姜姓的。
是他们田姓篡权上位!
此外,田仲勋也是野心彰显。
他迫切地想要做出点事。
面对奉帝不断施压,干脆就反了。
实际上如果他像鲁王这样主动些,交出自己的封地治理权,只收取当地赋税,奉帝也不会对他如何。
异姓王拥有封地,在封地内就是王,军政监三权皆归异姓王所有。异姓王甚至可以制定属于自己的律法,推行不同的文化。
奉帝可以给他们些好处。
但治理权必须得归大奉!
可惜,田仲勋是不会同意的。
“宁王说的是真的吗?”
“我感觉咱们真的完了……”
“宁王武艺极高,还有亲卫。”
“我们连两万人都不到,怎么打?”
听着他们低声议论,田弼顿时长叹。
最后勒马向前,平静看着宁阙。
“我们立场不同,看法不同。”
“齐王是我的父亲。”
“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。”
“他交代给我的任务是阻拦你们。”
“所以,就算是死也要拖住宁王!”
宁阙抬起手来,示意铁牛去准备。
道理肯定是讲不通的。
田弼作为世子,不会投降的。
他这人是出了名的孝顺。
如果他要投了,那他就不是田弼了。
“看来,你我终究要有一战。”
“本王听说世子爱惜士卒,却没想到也是为了自身利益,而不顾士卒死活。明知道打不过,却还要开战。”
宁阙看向后方跃跃欲试的士卒,“本王是从胶东上来的,已经将胶东收复。田姓王族哄抬粮价,害得民不聊生。不知多少百姓卖儿卖女,这就是你们用性命保护的齐王!”
“这……怎么可能?”
“世子,他说的是真的吗?”
“不可能!”田弼眉头紧锁,“我特地交代过,让他们尽力维系粮价。”
“他们是听你的,还是齐王呢?”
宁阙微笑反问。
他不否认田弼的能力,心性也不错。
可论权斗,那就差得远了。
现在的齐王还是田仲勋。
自然都得听齐王的。
想要王族出力,不下点本钱怎么行?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田弼顿时失神。
想到田仲勋先前所言。
他知道这一切很可能是真的。
田仲勋现在已经疯了。
为了胜利,不择手段。
他们攻陷临淄各县后,便开始屠城。
不知道多少人惨死。
田弼好言相劝,可结果呢?
田仲勋根本不理会他。
并且认为他太过软弱!
他们现在是造反!
如果失败可是要诛九族的!
“诸位,是我田弼对不起你们!”田弼转过身来,抬手长拜道:“诸位也都知道,我们的希望不大。可我肩负重任,不得不做。如果诸位不愿赴死,现在就可离开,我想宁王是不会亏待你们的。”
“没错。”宁阙微笑点头,“只要放下兵器,本王皆是不予追究。可若是负隅顽抗,本王必杀之!”
“世子,对不住了。”
“我实在怕我妻儿出事!”
“您对我的大恩大德,我都记得。可还请世子见谅,我们没办法再为齐王效力。我们家这些年来过得不容易,我家更是上有老下有小。”
“老三,你怎么要当叛徒?”有人站了出来,怒斥道:“你忘了?当初你老娘病重,走投无路找到了世子。世子亲自给你找来位神医,帮着治好了病。”
“闭嘴!”
田弼则是抬手阻止。
平静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主动退出。
他们放下兵器,卸下铠甲。
最后是垂头丧气地进了高唐城。
铁牛这时候则带领亲卫出城。
足足上万人!
拉开战阵,兵种一应俱全。
宁王三卫中最精锐的亲卫!
可以说是精锐中的精锐!
最前方便是威风凛凛的战车。
两侧则是以骑兵为主。
最后方是弓弩手。
左右还有盾兵和长矛兵。
相互之间配合,能轻松以少胜多。
宁阙淡定看着远处的田弼。
这也是他对田弼的敬重。
他知道,田弼是不会投降的。
作为世子,他有着属于自己的使命。
不论忠孝,他都得拼死抵抗。
越来越多的士卒丢下兵器。
最后估摸着就只剩下五千人。
田弼翻身上马,手握长枪。
身后王旗猎猎作响。
望着战阵,没有丝毫畏惧。
“田世子,你没有胜算的。”宁阙握着霸王枪,“你身后这五千精锐也不容易,现在你还有机会。如果你弃械投降,你和他们还有一线生机。”
“承蒙宁王好意。”
田弼抬手抱拳,长枪横扫。
“不过,我说得很明确。”
“当初老宁王被困葫芦谷,率三万将士死战而不降。在下虽没有老宁王的本事,却也愿效仿。夫为将者,自当战死边野,何需马革裹尸?!”
“杀!”
“杀!”
“杀!”
身后死士同时怒吼。
他们卖力挥舞着兵器。
能死在宁王军手上,也算值了!
毕竟是有着天下第一军的美名。
在宁阙手上也是发扬光大。
甚至已经超过老宁王。
宁阙眼神冰冷。
紧紧握住霸王枪。
既是如此,那就成全他们!
“众将士听令!”
“在!”
“斩敌将者,赏百金!”
“杀!!!”
宁阙握紧缰绳。
胯下黑色骏马疾驰而出。
随着战鼓声响起,左右两侧骑兵便率先出击。宁阙手里的骑兵并不多,就只有三百来人。毕竟他们是远航回来,船上不可能带多少战马。
但对付田弼,足够用了。
后方床弩接二连三射出。
弓手皆是仰射。
伴随着箭雨,战车冲锋在前。
宁阙并没有坐镇中军指挥。
而是跟着骑兵,共同冲锋。
既然田弼想死,那就成全他!
“兄弟们,杀!”
田弼同样持枪冲锋。
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宁阙。
此刻就只有他一个目标。
他自幼习武,练习武艺。
在稷下学宫时也没放下。
在众弟子中,是最为出色的。
就骑射来说,没多少人比得过他。
当初他可是跟着辽人学的。
他知道今日必死无疑。
可也想见识下宁阙的本事!
能死在他的手上,也算是死而无憾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