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晓明猛地睁开双眼!原本因窒息而涣散的瞳孔,此刻精光爆射,赤红如血!
求生的本能和滔天的怒火驱使着他!
那只垂在身侧的手,如同潜伏的毒蛇,闪电般向后探去!
五指成爪,精准无比地穿过石邃双腿之间的空隙,朝着那最要命的所在——狠狠一抓!
“嗷——喽——!!!”
一声凄厉到变了调的、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临死前的惨叫,瞬间响彻整个大帐!
石邃那张因得意而扭曲的脸,刹那间变得惨白如纸,五官彻底移位!
勒住李晓明脖子的那只胳膊,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,瞬间软绵无力地松开了!
李晓明双脚落地,贪婪地猛吸了几大口空气,喉咙火辣辣地疼。
他猛地转过身,双目赤红,状若疯虎!
一只拳头带着积攒的所有怨气和力量,如同狂风暴雨般,劈头盖脸地,朝着石邃那张涕泪横流的丑脸砸去!
同时,那只抓住要害的手,非但没有松开,反而更加用力地攥紧、拉扯!
“砰!砰!咚!噗!” 拳拳到肉的声音不绝于耳!
石邃初时还疼得弯着腰,嘴里“嗷嗷”乱叫,两只手徒劳地,想掰开李晓明那只“罪恶之手”。
可那钻心刺骨、直冲脑髓的剧痛,让他根本使不上半分力气!
只挨了七八下重拳,那张脸就肿得像个刚出笼的发面馒头,鼻血糊了半张脸,眼睛只剩下两条缝!
他终于支撑不住,“噗通”一声,双膝一软,直挺挺地跪在了李晓明面前!
李晓明忆起刚才,差点被他活活勒死的恐惧和绝望,胸中怒火更炽!
他不管不顾,一手死死攥着“战利品”,另一只拳头如同擂鼓般,继续往石邃那猪头上招呼,
一边打一边破口大骂:“你这个没脑子的夯货!现在知道跪地叫爷爷了?
晚了!爷爷饶你不得!”
“住手!你们在干什么?!”
一声如同炸雷般的暴喝,猛地在大帐门口响起!
众人悚然一惊,齐齐扭头望去——只见石勒不知何时已换好了衣裳,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,
一双凤眼之中,充满了震惊和怒火!
石邃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扯着已经变调的嗓子,发出杀猪般的哀嚎:
“叔爷爷——!陈祖发行凶杀人!快……快救救阿铁啊——!”
李晓明一只手仍拽着“要害”,闻言立刻高声辩解:“王上!休听这厮血口喷人!
分明是他先动手要勒死臣下!臣下……臣下这纯属是正当防卫!”
石勒看着眼前这混乱不堪、如同市井斗殴般的场景,气得浑身发抖!
他暴怒道:“都愣着看戏吗?!还不快与孤将这二人分开?!”
石勒一声令下,众人这才如梦初醒,慌忙一拥而上。
七手八脚,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才将死死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强行掰开。
李晓明恋恋不舍地刚一松手,石邃便如同被抽掉了脊椎骨的癞蛤蟆,
他双手死死捂住裆部,蜷缩在地上,发出痛苦的呻吟,身子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。
石勒看着这不成体统的一幕,额头青筋突突直跳,怒声喝道:“中军大帐,商议军国重地!
尔等竟敢在此公然斗殴,藐视军法!
来人呀!将这两个狂徒拿下!”
五六名如狼似虎的羯兵侍卫,应声冲入帐中,不由分说,反剪着李晓明的双臂,将他死死按住。
另有几名羯兵想去“拿”石邃,可看着他那瘫软如泥、痛苦不堪的模样,哪里还用“拿”?
只得小心翼翼地将他勉强架起来。
李晓明被按得生疼,心中冤屈难平,高声喊道:“王上明鉴!臣实是被石邃欺凌,差点命丧其手!
万般无奈才奋起反抗!请王上详查啊!”
石邃此刻稍微缓过点劲儿,闻言立刻哭诉道:“叔爷爷……您要为阿铁做主啊!
是这……这狗……陈祖发先辱骂家父,阿铁上前与他理论,他……他二话不说就打人!
还……还用那等下作手段……哎呦喂......”说着又疼得龇牙咧嘴。
李晓明听他颠倒黑白,气得肺都要炸了,怒道:“放屁!是谁先挑的事?是谁先动的手?
帐中这许多双眼睛都看着呢!王上只需问问这些大人们便知!”
石勒强压怒火,目光如电,扫向程遐:“程内史!方才究竟是何情形?你且如实道来!”
程遐面露“为难”,苦笑道:“回禀王上,此事……皆因中山公之事而起。
陈将军旧事重提,石邃将军闻言不快,言语间起了冲突。
陈将军性子……嗯,颇为刚烈,一时激愤,率先动手,一拳将石邃将军的鼻子打出血来……
这才……才闹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。”
他这番话,巧妙地将责任源头模糊,重点突出了李晓明“先动手”。
李晓明一听,气噎满胸:“程遐!你……你血口喷人!颠倒黑白!明明是你们几个挑拨在先!
故意激怒石邃先动的手,要勒死我!你怎敢如此诬陷?!
王上!他讲漏了!讲漏了呀!”
徐光立刻上前一步,义正言辞地帮腔:“王上!程内史所言,句句属实,字字不差!
正是陈祖发先以中山公之事,恶语侮辱石邃将军!
石邃将军上前与他讲理,他非但不听,反而暴起偷袭!
更用那……那等阴险毒辣的手段,掏了石邃将军的裆!
此等行径,简直……简直令人发指!”他一边说,一边还做出一副痛心疾首、不忍直视的表情。
李晓明又急又怒,对着徐光破口大骂:“徐光!你这无耻小人!公报私仇!满口谎言!
你这种人,早晚不得好死!”
徐光摊开双手,一脸委屈地转向石勒:“王上您都瞧见了!这陈祖发平日里便是如此!
仗着王上宠信,对同僚刻薄寡恩,动辄恶语相向,甚至拳脚相加!
前些日子在厌次城外,他不就无缘无故地,将臣暴打了一顿么?
此等无法无天、视军纪如无物之人,咱们军中……岂能容他长久?”
石勒脸色阴沉如水,目光扫过帐中其余诸将。
刘征眼观鼻鼻观心,推说:“臣来得晚了些,前面之事,委实不明就里……”
夔安、王阳等人,虽未明言,
但都故意将目光瞟向李晓明,向石勒无声地暗示着:就是这陈祖发挑的事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