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已经听明白了苏母的暴行,没必要让苏梓安继续自揭伤疤。
直到这时,姜佩卓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被他紧紧握住。
她将手慢慢抽出来,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你是淮儿的弟弟,我定会帮你的。今后...有事直言便是,不必...做那样的事。”
苏梓安听后恨不得将牙咬碎。
苏淮苏淮又是苏淮!
是沾了苏淮的光,他才能得到姜佩卓一分的目光。
“可是我想让您娶我。”苏梓安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,毕竟是男子,如此直白地讲这些让他面上发烫。
“若是、若是您娶了我,我就能逃离阿母的掌控了。若是您愿意,还能给阿父一个安身之所,阿父也不必夜夜心惊!”
这些是苏梓安的真实愿望,说起来格外情真意切,泪滴颗颗落下,被他快速抹去。
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姜佩卓,眼中的恳求快要化作实质溢出来。
苏梓安的双手死死地掐在一起,生怕从姜佩卓口中听到任何拒绝。
这是他最后的机会。
错过了这次,自己的行为定会被阿母视作不洁。
往后的日子...他不敢想。
哀求的话从口中溢出,苏梓安眼睛通红。
姜佩卓不忍看他充满绝望的眼睛,将头微微偏过去,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双手。
“别掐了,都已经出血了。”
苏梓安僵硬低头,果然,一双手已经渗出了鲜血。
不过没关系,这就跟之前一样而已。
不,不对,不一样。
这次有人看到了他的伤,有人出声阻止了他。
“嫂嫂,求您...”
“苏梓安。”姜佩卓深吸一口气,开了口。
“若嫁人是最好的办法,我可以替你去寻个靠得住的女子。但...我确实无心娶你。”
在苏梓安开口之前,姜佩卓又说着:“但是我认为还有其他的路,我可以给你们一笔钱,可以离开京都,不论是盖房子还是做生意都可以。户籍的事我也可以帮你们安排。”
听到了拒绝,苏梓安没有想象中的绝望。
反而开始认真思考起姜佩卓的提议来。
“可...做生意我不行的...”他低头喃喃道。
“这确实很难,但或许你可以朝二哥和文儿取取经,好好学习一番。万事开头难。”
“当然了,做生意只是我的一个提议,你能想到其他的谋生办法也是很好的。”
姜佩卓将荷包摘了下来,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,粗略清点了一番,便推到苏梓安的眼前。
“这些你先拿着,等宫宴的事结束了,我再让二哥约你出来给你更多的钱。这些虽不多,在城中生活半月也是绰绰有余了。”
苏梓安看着眼前一块块的金银,沉默了。
忽然感到周身一阵温暖。
是姜佩卓将披风给了他。
“哎,深秋天凉,下次多穿些。”
虽然姜佩卓并没有说别的,苏梓安的脸感觉羞得挂不住。
他知道姜佩卓定是看出了他今日穿这一身的用意,但...竟还愿意给他披衣吗?
他紧紧攥着披风的边缘,指尖发白也不曾放松。
奋力挤出一个笑容:“是,嫂嫂,我会同二哥请教的。”
看他一副听劝的样子,姜佩卓点了点头,端起了桌上的酒杯。
苏梓安紧张到不能呼吸,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杯“酒”。
就差一点,就差一点!
酒杯已经放到姜佩卓的唇上了,只要她喝了这杯酒,他今日的计划还有回旋的余地!
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,眼中尽是猩红的狂热。
“且慢!嫂嫂!”
他听到自己的喊声。
与此同时是杯子飞落在地的脆响。
他看到自己的手扬翻了她手中的酒杯。
看着姜佩卓惊讶的神情,他终于发自内心的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实的笑容。
苏梓安只觉得周身空气都变得轻松:“嫂嫂,酒放久了,味道定然变了,还是、还是莫要饮了。”
姜佩卓盯着他的眼睛。
其实在苏梓安开口诉说他的悲惨经历时,姜佩卓便意识到了姚浔之是不会出现了,今晚大概率是针对她做的局。
但是苏梓安说的事都是真的,她也曾偶尔听淮儿说过。
她...确实做不到袖手旁观。
至于刚才那杯酒,姜佩卓笑出了声。
她就是放到唇边闻一闻,确定了里面加了料之后,刚想放下,便被苏梓安打飞了。
屋中一时无比安静。
......
大殿
姚浔之片刻后便回到了宴会里。
苏、谢二人看到陛下独自一人回来,而妻主还迟迟未归,心中打起了鼓。
这种不安,在姚浔之问姜佩卓的去向时达到了顶峰。
但毕竟外邦人还在,他们不能将场面弄大。
只能其中一人离席,试图去找到刚才带路的宫人。
......
姜阿珂此时正急匆匆朝偏殿赶去。
刚才有宫人来报,问她是不是姜佩卓的人,说她主子刚不小心中了那种药,此刻情况危急万分,多一刻找不到人解药,主子就多一刻煎熬。
她攥紧了拳头,能听到自己如雷鸣般的心跳。
主子救过他的命,主子的事就是他的事。
姜阿珂无比清楚,在宫中这种事情被旁人发现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。
轻则罢官流放,重则整个姜家都要受牵连。
他作为姜家下人,既已知晓此事,便义不容辞。
更何况...,他确实早已对主子...
没过多久,姜阿珂便赶到了偏殿。
听着里面并无异响,他有些犹豫,甚至开始怀疑起那人的话来。
但紧接着听到了酒杯落地的声音。
这绝不是不小心碰到地上的声响!
姜阿珂听得清清楚楚,定是有意摔落在地的。
此刻容不得他多想,他推门进屋,关上门便直直跪了下来。
“主子,姜阿珂前来解药。”
声音不大,但是很坚定。
听到门口有声响,苏梓安早已躲在了屏风后面。
此刻,姜佩卓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说着她听不懂的话,更加怀疑是不是自己已经喝晕了,今夜的种种皆出自她的想象。
姜阿珂羞得不敢抬头,余光看到了姜佩卓的靴子,他膝行几步,跪在她的脚边。
“主子感觉如何?姜阿...愿做解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