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成和周正一起走出宫门,阿昼坐在马车前,高兴地挥舞着双手。
“公子,我在这。”
江成朝周正微微颔首,随即走向阿昼。
看到江成一脸憔悴的样子,阿昼忍不住心疼。
“我们先回家?”
江成点了点头,总要先梳洗一下才能去见人。
他没有进车厢,直接坐到了阿昼的旁边。
江府在内城,离得近,阿昼刚说完花灯藏尸案和咸州的事,两人就到家了。
此时已近子时,江修远和徐氏早就睡了。
江成让老管家不要惊扰父母,悄悄回了自己院子。
在他坐进浴盆梳洗时,阿昼脱光了上衣,拿着胳膊粗的荆条走了进来。
江成撇了他一眼,这家伙刚刚赶车时,就老是偷瞄自己。
从小到大,一做错事就是这副样子。
“说吧,又做了什么?”
江成捧起一汪水,往肩上淋去。
“林大人在地牢里,高热三日......”
江成闻言神色一紧,手里的动作快了起来,片刻后,他披上里衣。
阿昼丢掉荆条,上前为其更衣。
老管家正好进屋,想问问江成要不要备吃的,结果就看到江成半露胸膛,阿昼光着上身。
他心里一慌,绊着门槛就摔了下去。
再抬头,阿昼已从内室里跑出来,手里还拿着荆条。
“奴才什么都没看到!”
阿昼将无所适从的老管家扶起。
江成踱步而出:“自己去领二十板子!”
说罢,就一阵风似地出了门,屋中还残留澡豆的香气,人却是已消失在墙头。
阿昼眉开眼笑,拉着老管家去打自己的板子,给老管家看得一愣一愣的,第一次见有人受罚还这般开心。
他不知,对阿昼来说,这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。
大理寺的地牢中,守夜的狱卒打了个哈欠,眼睛半眯着,手还没抻展开,一股妖风突起。
狱卒一个激灵站直身子,四下张望,却见廊道空无一人。
他狐疑地转了转眼睛,转悠一圈后才安心地回到原地。
冽风早配好了钥匙,他将铁锁握于掌心,拉开铁门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。
可当江成踏进牢房,脚踩在干茅草上,林知夏却是受惊般,立即睁开双眼。
四目相对,一个惊喜一个无奈。
看到各自脸上的狼狈,他们又不约而同的同时出声。
“你看起来很累。”
“你受伤了?”
林知夏坐起身,江成也顺势坐在旁边的茅草堆上。
他看到牢房里有烛台,有书,还有被褥,紧绷了一路的心也渐渐放松下来。
刚刚只是一时情急,其实阿昼已经将情况跟他说了。
林知夏看对方四处张望,不知怎么的,想到白日里陆启嫌弃的样子,顿时有些不自在。
以前,自己的身份没有暴露,她还能装傻,现下......
她不着痕迹地往后靠了靠:“你什么时候到的?”
江成闻言喉结滚动,目光从她唇边结痂的伤痕上,移到后面的砖墙。
霜降已过,天气渐冷,初露已现,这几日赶路,他深有体会。
“刚刚。”
他答得直接,没有错过林知夏瞬间错愕的神色。
嘴角一扬,他心情颇佳地扯过一旁的被子,贴在砖墙上,然后将林知夏往后一推,让她靠着。
见林知夏难得露出迷糊的神色,江成原本还有的一点局促消失不见。
“在利州缴获的账册已呈御前,此事还牵连出军器监的匠工,只是......”
他嗓音骤然低哑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玉:“圣上对宗室仍存宽宥之心,并未羁押安王。”
林知夏回过神来,正色道:“这个不急,咸州那边的军情,你今晚能不能查到,我担心那个曹指挥已遭毒手。”
一说到正事,林知夏脑子里就容不下其他杂念。
她低头凑近江成:“这两天我一直在想,蔡雍那般老奸巨猾的人,若无绝对的好处,为何要几次相帮安王。
安王府获罪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,若让陛下知道二人有来往,对蔡雍百害而无一利。
我们遣了暗探去咸州,没过多久蔡雍就联合安王对我发难,这时机有点巧......”
话音未落,地牢深处传来铁链拖曳声。
冽风鬼魅般闪现在牢门外,手中的短刃闪着冷光。
“公子,东南角发现蔡府死士。”
林知夏突然攥紧江成的手,在他掌心急速划写。
湿润细腻的触感袭来,当对方指尖掠过掌心生命线的瞬间,江成浑身绷紧——她在写“谋反”二字!
铁门关上,江成走后,林知夏头靠向后墙,触及却是一片柔软。
刚刚在江成手心写字时,她脑中没有任何杂念,此刻周围安静下来,倒升起一丝不自在。
她想到江成凹陷的眼眶,想着其肩膀都窄了一分。
利州她去过,江成能在半个月内赶回来,定是日夜不停的赶路。
她身子一歪,扑倒在被褥上,心情有些复杂。
心情同样复杂的还有江成,他从大理寺出来,直接赶去了皇城司,得知西厢无恙,才放心地去查看其他消息。
当晚,江成回京的消息就传到了蔡府。
翌日上午,阿昼手扶着屁股,一瘸一拐地叫醒江成。
江修远休沐在家,和徐氏一起,已在厅中等了一刻钟。
江成面上,并无归家的喜悦。
阿昼已查明,父亲找管家打听过他买的几座宅子,可以确定,是父亲泄的密。
陛下说,周世安是父亲找到的,这让他不得不保持一份怀疑。
“爹,娘。”
江成从卧房出来。
徐氏连忙迎上去,一脸心疼地抚过江成眼下的凹陷。
“怎么瘦了这么多!这段时间不准出门了,在家好好休息,我给你好好补补。”
徐氏拉着江成坐下:“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。”
“陛下跟我说了,您快说说,是怎么找到周世安的?”
江修远没想到圣上竟抢先一步,他今日特意告假在家,就是想亲自告诉儿子这个好消息。
他捋了捋胡子:“我早说过,我一直有派人找,你就是不信。”
江成十二岁时,与同龄的周世安去天火城看蹴鞠比赛,在途中被一群牙人绑架。
他逃了出来,周世安却至此失踪,整整十四年,音讯全无。
因为是江成坚持要出城的,所以他一直把这事归咎于自身。
江成连连道歉,江修远摆足了架子,才道:
“那人是个厢军,其右脚小脚趾间有一个黑色胎记,他的长相与周将军也有七分相似.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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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