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然话都已经挑明了,赵本山也不再惺惺作态,一边剔着牙花子,一边眯起眼睛,直截了当地说道:“听说田总在香港养着一支操盘手团队?给我那《刘老根大舞台》整点‘嘎嘣脆’、实实在在的上市方案呗!”
田毅闻言,不紧不慢地掏出Vertu手机,熟练地调出K线图,说道:“港股市场向来喜欢听‘中国故事’,就您这二人转的特色,要是运作得当,估值至少能翻三倍。不过——”他指尖轻轻划过屏幕,话锋一转,“投资人最怕遇到‘政策黑天鹅’,您名下那三个被通报的矿......”
赵本山听闻,突然爆出一阵爽朗的大笑,笑声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,他笑骂道:“田总查得比纪委还细致啊!要不咋说你们这些搞资本的人鼻子比狗还灵呢?”说着,他随手甩出一个牛皮纸袋,“这是下周省里给咱颁发‘绿色文化企业’的批文,可是环保局老刘亲手盖的章。怎么样,这玩意儿够不够给那帮洋鬼子吃颗定心丸?”
田毅接过批文,仔细摩挲着上面的钢印,思索片刻后说道:“有您这块金字招牌,高盛那边估计能多掏出五千万美金。不过国际路演的时候,宣传词得改改——‘黑土喜剧’这说法太直白了,换成‘东方草根艺术复兴’,您觉得咋样?”
赵本山猛地灌了一口老龙口白酒,咧着嘴笑道:“中!你们文化人就是讲究,玩的都是高雅玩意儿!不过田总你得记住喽——”他忽然伸手拽过田毅的衣领,喷着酒气在对方耳畔低语,“在东北,煤渣子里能刨出金疙瘩,可金疙瘩要是掉煤堆里......它看着就跟个煤球没啥两样!”
赵本山一到场,整个宴会厅的气氛瞬间变得热烈起来,甚至有点喧宾夺主的感觉。酒过三巡,某领导拎着一瓶茅台,满脸笑意地凑到赵本山跟前,说道:“本山呐,铁西老厂区改造那八百亩地的事儿,您给帮忙递个话呗!”赵本山笑着夹起一筷子酸菜白肉,往田毅碟子里一放,说道:“瞅瞅,咱东北的‘白肉外交’!田总觉得怎么样,你要是能在沈阳扎根,这碟酸菜都能给你腌出黄金的味道。”
趁着赵本山被一群官员簇拥着,兴致勃勃地唱起《月牙儿》,田毅踱步到落地窗前。这时,手机轻轻震动,顾问周放发来密信:“查实:赵关联的鑫隆煤矿上月发生透水事故,已私下处理,赔偿金走的是本山传媒的账。”田毅看完后,不动声色地删掉短信,透过玻璃的倒影,他看到王奉友正捧着蚁力神的合同,满脸谄媚地笑着。
田毅继续踱步至落地窗前。窗外,冰雪覆盖的故宫在灯光的映照下,宛如一个巨大的棋盘。他对着玻璃呵出一口白雾,随手画了个美元符号,转头问王奉友:“王总觉得,本山老师这张国际牌......能打几分?”
王奉友赶忙压低嗓音:“在辽宁地界儿,只要是本山老师想做的事儿,还从来没有黄过呢。”
呵呵,田毅暗自冷笑,地方保护主义都快让这些人飘飘然了。他轻轻摇头,说道:“纽约时报的剧评人去年还骂《图兰朵》像‘裹脚布歌剧’呢。二人转这种粗粝的美......”他突然收住话头,因为玻璃反光里,赵本山正大步朝这边走来。
田毅迅速转身,脸上已换上一副热络的笑容。赵老师走进后,伸手掸了掸田毅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,说道:“田总你是个明白人,再帮咱搞个海外巡演,咋样?也好让那些老外瞧瞧啥叫真正的民间艺术!你要知道在咱这儿,关系就像路,资本就像车——没路的话,再好的车也只能趴窝!”
田毅抽出雪茄剪,慢条斯理地修剪着雪茄,不慌不忙地说道:“赵老师啊!老外观众跟国内可不一样,就拿看《包公赔情》来说,咱都得先备好双语字幕机。记得去年在波士顿上演京剧《三岔口》,那些老外愣是当成默剧看到散场。”他吐出一缕蓝色的烟雾,接着说道,“要不咱先拍部纪录片?bbc刚找我谈东北工业转型的事儿......”
赵本山听到这儿,突然一拍大腿,大笑道:“田总这是信不过我的招牌啊?当年《红高粱模特队》进xxx演出,首长看得那叫一个乐呵,直拍大腿呢!”
田毅还没来得及回话,赵本山突然扯着嗓子唱了起来:“正月里来是新年啊~”那声震屋瓦的转音过后,他眯起眼睛,模仿着xxx的姿态,拍了拍田毅的肩膀,说道:“xx问:本山呐,东北人咋这么乐呵?我就说——”他提高音量,“穷不扎根,富不长脚,笑是咱保命的锹!”
话都说到这份上了,根本没给田毅反驳的余地。田毅心里明白,要想打进辽宁市场,这忙就得帮,权当是打点费了:“时代广场的LEd屏,现在的档期每分钟得三千美金。您录一段拜年VcR,台词里插一句‘翠花,上美股K线图!’,高盛那边我去谈品牌联名的事儿。”他一边说着,一边滑动手机屏幕显示报表,“但您得答应我一件事:辽篮主场冠名换成‘一路狂奔资本’,您继续当形象大使——球迷信您可比信财报管用多了。”
赵本山得到田毅的准确回复后,满意地拍了拍肚子,刚转身准备离开,王奉友又赶紧凑过来,堵住田毅:“田总,你看......我那蚂蚁咋办呢?”田毅抽出纸巾,慢悠悠地擦了擦手:“蚁力神是打算Ipo?”说完,他将纸团精准地扔进纸篓,“下周尽调团队就到,生物科技企业的估值主要看专利数量......但......”
话还没说完,赵本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:“王董啊,心急可吃不着热豆腐!”他甩着湿漉漉的手踱步过来,“田总在沪上的房子都得5万一平,你那蚂蚁酒定价都超过茅台了——资本这玩意儿,勒太紧喘不上气,松了劲儿......又显不出派头!”
田毅干笑两声,说道:“赵老师这话,让我想起美联储调息。”他轻轻拍了拍王奉友的后背,“王董你先备好三类数据:用户复购率、养殖基地产权证,还有......”他瞥了一眼赵本山,“最关键的,是东北群众的满意度。”
停车场里,奔驰车的车窗上结满了厚厚的霜花。田薇娅坐在副驾驶座上,低声向田毅汇报:“查清了,赵老师通过小舅子控股辽北焦煤,去年的排污罚单都一直压在市里没处理。”
田毅对着玻璃呵了口气,又画了个圈,随后抹去,喃喃自语道:“文化搭台,煤焦唱戏?......”他突然用力敲击了一下隔板,果断地说道:“做两套方案:A案要求注资本山传媒,b案收购辽宁男篮20%的股权。”窗外,冰凌咔嚓一声断裂,他接着说道:“让香港那边放风出去,就说我考虑进军东北,要建分部。”
此刻,宴会厅的露台上,赵本山正嚼着冻梨,冷笑一声:“这小子,跟个小狐狸似的!嘴上说着辽篮,眼睛盯的分明是浑南那三百亩文体用地。”王奉友在一旁哈着腰,递上一杯茶,说道:“人家玩REIts的,一根钢筋都能算出债息......”
“资本算盘?”赵本山将梨核像抛物线一样砸进雪堆里,不屑地说道,“在这关东大地,得先学会算人情这杆秤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