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七层的电梯门关上之际，顾砚之朝苏晚说了一声，“谢谢。”
苏晚看着关上了电梯门，心里也并非全无波动，顾砚之的道歉和退让，她感受到了，但过去的伤害太深，很多事情失去了重来的机会。
比如，苏晚对他的爱，对他的热情，以及那颗早就对他寂灭的内心。
可以是朋友，可以是伙伴，可以是投资人与被投资人的关系，但唯独不可能是——夫妻。
苏晚回到家，和杨嫂交代了中午不必做她的午餐，她就上楼去工作了。
中午十一点半，苏晚接到江墨的信息，她下楼，她正想着工作的事情，突然看到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过来，是陆太太，陆逍的母亲。
苏晚做好准备上前打招呼，就看见陆太太仿佛没有看见她似的，等到苏晚走到她的身边，她才猛然抬起头，看了苏晚几秒后，她才认出来。
“苏晚，是你啊！”陆太太笑着打招呼，然后自责一句，“都怪我，最近记忆力总是在下降，这不，我手机又忘家里了，我这会儿正回去拿呢！”
苏晚也注意到陆太太的眼神好似没有以往的明亮，而身上的老年特征也更严重了一些，这一晃，同小区，也都大半年前没遇上了。
“是我吓着你了。”苏晚抱歉一笑。
“工作还忙吗？可要注意身体，瞧我这记性是越来越差了。”陆太太说完，这时她的佣人快步过来，“太太，您的手机我给你拿下来了。”
苏晚朝陆太太笑了一声，“陆太太，那我先去见个朋友了。”
陆太太挥了挥手，“去吧！你们年轻人就是忙。”
苏晚走了几步，又不由回头看向了陆太太，她感觉陆太太不是正常的衰老忘事，极可能是老年痴呆早期的症状，也许她该提醒一下陆逍，注意一下。
苏晚到达大门口，看到江墨的车子，她快步迈过去，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上去。
江墨看着她休息一段时间，整个人精力和气色都好了，他笑道，“看来劳逸结合是很重要的事情。”
“嗯！对。”苏晚笑道，最近她的状态真的很好。
到达附近餐厅，江墨谈起了工作上的事情，正好有几个方向需要和苏晚讨论一下，虽然苏晚退出了脑机项目的研究，但她毕竟是核心理论的提出者，苏晚也给予很中肯的意见。
“真幸运，你的新项目获得了那么大的支助，今后你可以继续安心无忧地投入研究了。”江墨笑道。
“对，我也觉得非常幸运，当然这中间也少不了顾砚之的帮忙和推动。”苏晚如实说道。
江墨的神色不由认真了几分，“晚晚，你有没有想过，顾砚之为什么对你的事情如此上心？你觉得他真的是为了赚钱吗？”
苏晚的呼吸微微一怔，她抿了抿唇，她怎么会不知道呢？
“从最开始他投资实验室，我就感觉得出，很大部分的原因，他是为了你投资的，当然，你的研究也没有让他失望，替他在医药界站稳了脚跟，也赚了很多钱，但私人原因，我想他是想和你复婚。”江墨很少如此直白地谈论苏晚的感情私事。
但这次，江墨觉得有必要点醒苏晚。
江墨的话像一块石子投进了苏晚的心湖，她握着手杯的手紧了紧，长睫低垂，遮住了眼底的情绪。
她怎么会感觉不到呢？
从顾砚之最初不计成本的投资在实验室，到现在事无巨细地渗入到她的生活里——很多事情，都超出了范畴。
苏晚叹了一口气，目光清澈而平静地看向江墨，“江师兄，我知道该怎么做了。”
江墨叹了一口气，“我也不该干涉这些，我只是身为一个朋友随口说两句。”
“我知道他的意图，但知道是一回事，如何回应是另一回事。”苏晚看向窗外，“我感激他在事业上的支持，也愿意为了莺莺和他和平相处，但复婚——不在我考虑范围内，甚至可以说，不在我未来的人生规划里。”
江墨到底是男人，他处理问题的方式就是直接干脆，他不由问道，“那你是否要找个机会和顾砚之说清楚这一点？免得耽误了他，也给你造成了困扰。”
苏晚点了点头，“你说得对，我是该找个机会和他讲明这一点，让他不要再我身上花费时间和精力，他也才二十九岁，他的人生还有很长。”
江墨点点头，不再多言，他尊重苏晚的任何决定，作为朋友，他点到即止地提醒就行。
他只是不希望苏晚活在困拢之中，既然她没有复婚的想法，那就最好制定清晰的感情界线。
与江墨的午餐结束后，江墨把她送到门口。
苏晚也散步回家，就在这时，她的手机信息传来，她拿起一看，顾砚之发来的——
“吃完饭了吗？上来的时候能不能顺便给我带盒胃药？”
苏晚皱眉，他又胃疼了？想到门口就是一辆药店，她只是走几步路的事情。
她回复一句，“好。”
苏晚折回了药店，拿了他平常吃的那盒药结账出来，苏晚按了二十七层楼，到达他的房门口。
按下门铃几秒后，门从里面拉开，顾砚之一身深灰色丝质睡衣出现，发丝微湿，像是刚洗过澡，整个人少了平日的冷峻，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。
苏晚皱了皱眉，“你还没睡？”
早上就看他脸色疲倦，她以为他回家就会休息。
“刚洗了个澡，就上床了。”顾砚之伸手接过药，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。
“吃东西了吗？这个要饭后吃。”苏晚提醒他一句，“如果疼得厉害，最好去医院看看。”
顾砚之笑了一下，“没事，要进来坐坐吗？”
“不了。”苏晚拒绝得干脆，“你好好休息，我先回去了。”
她刚要转身，顾砚之却开口叫住了她，“苏晚。”
苏晚回头，对上他的视线，男人倚在门框上，走廊的光线在他脸上投入极淡的阴影，让他的神情显得有些难于捉摸。
“中午，和江墨聊得怎么样？”他问，显然只是找个话题留住她而已。
他这句话倒是让苏晚想到了江墨的提醒，说不定，此刻就是把话说清楚的契机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目光迎上他的视线，“顾砚之，我们谈谈吧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