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下乾军中军大帐内;
面色阴沉的折可求端坐帅位。
左右两旁除了折家的将领,便是种浩和姚平仲等两家的年轻将领了。
已经包扎好伤口的折彦文,也一脸羞愧的坐在一旁。
折可求扫视一眼帐内十几员将领,语气淡淡说道:
“诸位;
老夫未曾想到这黑岩城如此坚固。
今日的一番火炮攻击,对于城池没有太大损伤。
如此一来,倒是使得西夏军的同仇敌忾。
我们接下来的进攻恐怕受阻了……”
种浩站起身来抱拳道:
“折帅;
城内西夏狗贼即便是负隅顽抗,也是强弩之末了。
只要我们围城几日,西夏狗贼不战自溃……”
“难!”
折可求摇摇头道:
“你们还是小看了西夏人的狼性了啊!
他们天生不服教管,更不会被我们汉人奴役。
若是想拿下此城,难道真得发起屠城之战不成?”
“屠城就屠城!
我们怕他还不成?
正好用这一城西夏狗贼的鲜血宣示我们的强悍。”
一旁的姚平仲眼里闪烁着一股阴鸷。
自从父亲姚古被童贯害死之后,他变得有些凶狠残暴。
帅位上的折可求瞥了姚平仲一眼,语气冰冷地说道:
“虽说我们和西夏人有血海深仇,但若是平白无故的屠戮百姓,将会引起西夏人更加顽强的抵抗。
这对我们前进的步伐多少有点不利。
还有;
西夏乃是草原之地,也是苦寒之地,根本不适合耕种。
我们若是全部屠戮的西夏人,日后谁给我们放牧?谁给我们养马?”
种浩和姚平仲深吸一口气,躬身抱拳道:
“末将但听折帅吩咐便是……”
折可求一摆手道:
“西夏贫瘠,粮草严重不足,我们先围城三日再说吧!
这三日的功夫,我们不但要围死城池,还得防备其他地方的西夏人前来救援。
三日后再向城头发起进攻。
儿郎们正好趁机修整一番……”
种浩再次拱手道:
“折帅;
以末将看来,我们可以修整五日或者十日……”
“十日?”
帐内众人听了种浩的话,不由得齐齐皱眉。
这话怎么听都有点阳奉阴违的感觉。
觉察到折可求不善的眼神,种浩急忙快速说道:
“折帅;
我们可多歇息些日子,但城内的西夏狗贼却不能休息。
这几日的时间,我们除了每天在城前叫阵之外。
到了深夜我们也派出骑兵围城骚扰。
到时候时不时的放箭,或者擂鼓进攻。
如此疲敌之计,用不了多久就能把这些西夏狗贼逼疯。
他们不出城便罢,只要城门一打开,我们就火炮伺候……”
“嗯!”
折可求捻着胡须,脸上露出一丝笑容:
“贤侄此计甚妙。
我们就用此疲敌之计。”
“传令下去……”
听到折可求严肃的声音,帐内所有人都站起身来。
“既然黑岩城已经有人,想必后面也开始有西夏的部落了。
我们留下足够的大军围城,其他小部分人马可四处劫掠。
为大军提供牛羊肉食……”
“末将领命……”
“好了,都散了吧!
我们围城的同时,也要防备西夏这群恶狼突围。
不管白天还是夜晚,各个城下务必严防死守……”
帐内众人再次一躬身,陆续退了下去……
……………
“嘭……”
黑岩城内,依旧披头散发的李思忠狠狠砸了一下桌子。
原本俊朗的面孔变得有些扭曲。
在他的下方,坐着十几个形态各异的彪型大汉。
这些人脸上或有怒容,或有惊惧。
也有的低着头不知些什么?
李思忠凶厉的眼神从所有人脸上看过。
“怎么了?
都怂了不成?
平常你们争夺地盘的时候,一个比一个凶狠。
现在对上汉狗,又变成懦夫了?”
“将军此言差矣!”
坐在下方的一个彪形大汉期期艾艾的说道:
“我们野刺部落的勇士个个都不怕死!
但……但让我们用肉体之躯,去面对汉狗的火炮,那岂不是白白送死?”
“是啊!
野刺大首领所言极是!
若是一对一,甚至一对十的拼杀,我们自然不惧。
可个有火炮的汉狗对上,那就纯粹是送死。”
其他几个人也跟着开口附和道。
“哼……”
李思忠再次冷冷地环视一眼众人,接着说道:
“汉狗的火炮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厉害。
你看他们轰了多久,我们的城池不依旧屹立么?
他们的火炮不过是声音响罢了。
若是论起射程,还不如我们的床弩。”
“传令下去;
将兵器库的所有床弩架上城头。
只要汉狗胆敢踏进床弩的射程,务必不能留手……”
“还有……”
李思忠的语气变得又冷了几分:
“本将把你们这些部落收进城内,是为了救你们全部落的性命。
现在本将需要你们御敌,谁要是推三阻四的话,到时候休怪本将无情了。”
坐在下方的一众部落首领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。
但没有一人敢出言反对。
李思忠见立威成功,接着又画大饼道:
“城外的汉狗不足为虑。
本将已经向陛下派去了求援之人。
用不了多久,最最精锐的京城禁军就会赶来。
届时晋王也会出手,即便反攻过横山也不在话下。
到时候灭掉这些汉狗之后,你们各自的部落将会壮大不少。
甚至还会赏赐给你们一座汉人的城池也不一定……”
听了李思忠的大饼,下面几个贪婪的首领呼吸粗重起来……
“好了;
都下去组织自己部落的青壮,协助我们黑水军守城吧!”
随着李思忠话语落下,一众部落首领各怀心事的退了下去。
片刻功夫之后:
议事厅内只剩下李思忠和黑水军的几个副将。
李思忠的神色再次委顿了下来,身子也不再笔直,而是软塌塌的靠在椅子上。
乾国的攻击太猛烈了。
他虽知道这些火炮的射程不如床弩。
但在火炮的覆盖下,床弩能够射出才行啊!
“城内还有多少粮草?”
李思忠的声音也不像刚刚那般雷厉风行,而是透露出几分沙哑。
早在他收拢各部落人的时候,就派人向陛下要过粮草了。
结果粮草没有等来,却等来了这些丧尽天良的乾军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