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袛随着散落的神之羽飘向人间,传播那永恒不渝的爱,带领众生到达理想的彼岸,没有纷争,没有混乱……
许千秋把恢宏的篇章摇出脑海,顺便捂上蜜蕊可的眼睛,打断了玄天的表演。
“停停停,说就说,不用百分百还原现场了!”
因为——糟糕,是心动的感觉!
准确来说,是一种近乎于来自本能的冲动,一种想撕碎纯洁神圣的天使羽翼、狠狠蹂躏亵渎,将其拉入深渊摧毁的暴力冲动。
许千秋很清楚这是为什么,类似于人复杂的的本能,一种隐藏在血脉中的暴力本能,人会欣赏美丽的事物,会试图挽救跌落尘埃的花朵,但也会不可抑制地升起毁灭美好事物的念想,劝妓从良,逼良为娼不外如是。
玄天点到为止,“老板,事情大概就是这样,权天使被践行了一生的信念拒绝,心如死灰,大抵是没救了。”
许千秋皱起眉头,很是不理解,“为什么?乐园可没说神道不能——”
“就算是被堵在求道路上再无寸进,换条路就是了,权天使不至于这么死脑筋吧?”
神道确实不会拒绝每一个虔诚的信徒,但是神系战争,毋庸置疑会优先排除弱小,并尝试堵死一切后来者的路。
文明战争,神系斗争,不外如是。
玄天神色哀愁,悲天悯人,掌中浮现一位折翼天使的形象,“遗憾的是,不谙世事的神袛在这里也失去了曾经陪伴祂的信徒,这里的天空,早就有了无上的王者,任何后来者都将被折断羽翼。”
失去信仰,被折断羽翼的天使,那纯洁无瑕的眸子也黯淡无光,祂迷茫空洞的眼神不知望向何处,偌大世界,似乎再无祂容身之所。
“她好可怜啊,亲爱的,我们去帮她振作起来吧!”
有被折翼天使形象的权天使震撼到,许千秋本是思绪万千,已经隐约看到了求道路上残酷的真相,但也有物伤其类的悲恸,一种跃跃欲试地道争冲动。
在蜜蕊可的话语中重回现实,与那双澄澈纯洁的蓝宝石一般的眸子对视一眼,他只看到了最纯粹的担心和焦急,最终点头道:“好啊!”
他们做不到成为折翼天使的引路人,只能送去些许关心聊以慰藉,暂时无力扭转局面,但至少也该带去些许希望。
玄天并不置喙许千秋做的决定,但还是友善提醒道:“老板,你们可以试着安慰祂,放弃并不等同于失败,而要是连准备都没有就进入道争,迎接祂的,就不再是友善地驱逐了。”
“很危险吗?”
这是蜜蕊可的问题。
“这么说,火焰和死亡道途搞道争的手段比较激烈,只有一次道争的机会?”
如果抵达无限彼岸,在选择求道之路的时候有试错的机会,那么未知原因不可选择的道途就是没有试错机会,危险性太高?
玄天摇头,“老板,我不知道,我已经试过了,这两条道途甚至连入门的可能都没有,或许,这两条道已经被人走到尽头,再无道争的必要。”
“怎么可能?”许千秋差点都被逗乐,世间万物,唯易不易,唯道无涯,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——
但是,许千秋在细思过后,又猛然发现了不对的地方,道争的本质建立在道的基础上,抛开火焰不谈,死亡在哪?纯粹的死亡在哪?如若生死对立,又如何逆死为生?
一条路,连入口都没有,明明应该与生对立的死,在这世间却从未露面,又如何去假定它的状态?
许千秋猛然看向玄天,却只收获了一个疑惑的眼神,其中还有些许打趣的意味,但他的心却沉了下去,巧合太多,未必不是真实。
很多人总是把死挂在嘴上,认为生命的凋零就是死亡,但每一场鲸落,都是一次自然更迭的新生生命的盛宴,生命的接替不该只用轮回二字描述,确切来说,那是生命的赞歌,只要还没有人将你遗忘,生命哪怕是在史诗、在课本、在口口相传之中,那也是一种生的延续。 ——???
……
神域,理想国。
这里是欢迎万事万物到访的理想国,也是无数生灵曾经渴求的彼岸。
但就在不久之前,这个只存在快乐和美好的国度如梦幻泡影般消散,就连这处神域的主人,也失去了庇佑众生的羽翼。
神为众生引领道路,但如今,就连神也被祂践行一生的道拒之门外。
偌大国度,瞬间崩塌,空留余恨,虚假繁荣,一朝尽毁,只剩风尘。
折翼的天使无力地瘫倒在通向理想国的浮空阶梯上,祂为传播母神的光辉而生,哪怕肉身伤损,依旧信念永存,但如今,曾经那双平等关爱众生的眸子,彻底失去了光彩。
祂失去了羽翼,远比失去一次生命受伤更重,甚至失去了站起来的勇气。
神殿的主祭为祂送上祝福,但运用微乎其微,年幼的白猫静静立在主祭的肩膀上,似乎也在为祂祈福。
平等地爱众生,也只能收到众生平等的对待。
要是余灰还在,兴许还会来嘲讽两句,而现在,还记得祂的兴许就只有神殿善良的主祭萨拉诺斯了。
“权天使,我们来看你啦!”
蜜蕊可远远就开始打招呼,惊动了名为白猫的猫头鹰惊叫一声,也让萨拉诺斯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,只有权天使,依旧是那副失去了灵魂的样子。
走近来看到一身主祭袍的萨拉诺斯,蜜蕊可也不吝于打招呼,“你好啊,主祭大人!嗯,还有白猫!”
许千秋被蜜蕊可拉着快速和他们会面,也笑着打了声招呼,“还好吗?主祭大人,还有可爱的白猫?”
萨拉诺斯没有停下祝福的动作,也没有怠慢两人,不过被职责压抑了活泼天性的萨拉诺斯也没有过度奉承,“蜜蕊可,训练家,贵安!二位叫我萨拉就好,不用称呼我主祭大人。”
“咕~”
蜜蕊可扶起瘫倒在浮空阶梯上的权天使,关心道:“你还好吗?”
权天使未做回应,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破布娃娃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