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月24日的太阳终于斜斜地坠向努鲁儿虎山,朝阳城里已经早早地亮起了万家灯火,年夜饭的第一道菜已经在铁锅中翻炒。
在夜色降临的时候,长着一张长脸,留着小胡子,身材瘦高的祁宝恩和尖刀帮的二当家旷森,带着2400多黑帮小弟,坐上北票煤矿的蚯蚓小火车,以50公里的最高时速,向朝阳急进。他们的任务是吃掉分散守卫在进出朝阳的各个重要路口的武装警察。
祁宝恩是北票煤矿矿区主任,他有两个儿子,祁连海、祁连山。
刘守信和广府码头会的少东家赵日田带着3000多黑帮小弟,从特区路桥公司的一处施工营地出发,在夜色的掩护下,向朝阳郊外的红楼急进。
刘富贵和萧氏船行的少三爷萧强带着2600多黑帮小弟,从邮政总局的新建货场里出发,目标朝阳郊外的红楼。
身材胖乎乎的胡利(朝阳环卫公司总经理)和萧氏船行的双花红棍刘坤,带着1000多黑帮小弟,从环卫公司的库房出发,他们和祁宝恩、旷森一样,吃掉分散守卫在进出朝阳的各个重要路口的武装警察。
9000多人全部分发了武器,人手一到两支FA-96型半自动手枪(旧款,新款还未量产,只给黑盾保安少量试用),每人配发了十个20发弹匣,三颗手榴弹,外加十六挺从特殊渠道获得的FA-26轻机枪,以及94支FA-40冲锋枪,这就是他们全部的武器装备了。对于一支由帮会势力组成的武装力量来说,这已经是他们能拿出手的最强火力了。
就在黑帮武力向红楼急进的时候,宁远突然叫来了红楼警卫团团长江大桥。
“立即修改本周的红楼防卫计划,三十分钟内交到我面前,必须是甲乙丙丁四个方案以外的,一小时内,完成新的布防。”宁远直接开门见山。
“是”江大桥没有犹豫,但末了还是问了一句:“本周的防卫计划出了什么问题吗?”
“没问题,至少目前没问题。”宁远直接摇头:“但是,红楼调查室,调查1课的李惠琳,一个小时前直接找到我,说本周的防卫计划可能已经泄露,她只是还没有找到切实证据。”
“是,立即执行。”江大桥没有再问,敬完礼后,转身离去。
宁远,其实也不信李惠琳的说辞,但是经过总督衙门被炸事件后,他宁可信其有,绝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风险。
江大桥回到红楼警卫团的办公室,和政委赵海阳简单沟通了一下方案,然后立即叫来了二十个警卫连长和指导员,直接说道:“你们听好了,我说,你们执行,时间紧迫,别问为什么。”
二十个警卫连长和指导员昂首挺胸,静等江大桥的下文。
江大桥的桌面上摆着甲乙丙丁四个防卫计划,甲计划是正在执行的计划,其它三个计划是备用计划。江大桥拿起笔筒里的铅笔,随意的在甲乙丙丁四个防卫计划上修改着,有的微调,有的大调,一边修改,一边下达着命令,原来的防卫计划就在他的勾勾画画中改变了。
江大桥最后强调:“我不需要你们质疑我的决定,我只要你们执行……”江大桥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禁卫军表,继续说道:“现在就去,你们还有四十分钟。”
二十个警卫连长和指导员心事重重的离开了,去完成自己负责的布防任务。
第十连连长萧寅,眉头紧锁,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?难道自己暴露了?如果暴露了,就不会让自己离开,继续执行任务。不过,也距离暴露不远了,只要过了今夜,他就可以彻底告别这个被各种规矩全方位束缚的苦行憎生活了。
“萧寅,我们得快点了,有想法,先放肚子里,四十分钟,转瞬即逝。”指导员康定见萧寅脚步迟疑,心事重重,连忙催促道,但他并未多想。
“我在想,团长为什么突然要修改防卫计划。”萧寅立即收回思绪,面不改色,简单解释。
就在红楼重新布防的时候,刘守信、赵日田、刘富贵、萧强,已经在红楼五公里防线外汇合了。5600多人,隐蔽在夜色里,静静地等待。
红楼五公里防线上,萧寅和康定带着第十连,正在和第一连紧急换防。
十几只壮如牛犊般的松岭猎犬,似乎嗅到了什么,突然间向远处的夜色里狂吠,身体向前猛冲,似乎要挣脱战士手中的犬绳。
松岭猎犬是松岭军犬繁育基地,正在迭代繁育中的未定型狼犬,还远未达到遗传定型,红楼警卫团接收了200只试用。目前,禁卫军有四种军犬在培育,分别是努鲁儿虎山灰背狼犬、松岭猎犬、漠北狼獒、大兴安岭金毛犬狼(父系是犬,母系是狼)。
狗叫声引起了指导员康定的注意,他直接过来询问:“什么情况?”
拉着犬绳的战士判断:“狗鼻子好使,前面肯定有什么东西,可能是夜里出来觅食的野兽,又或者其它什么东西。”
“你们过去看看。”康定直接下令。
“算了,咱们在换防,时间紧迫。”萧寅过来阻止:“这里距离努鲁儿虎山不算太远,山里的野兽游荡到这里,也不是没可能。”
“这里什么时候有野兽了?自从有了镇夭峰基地,努鲁儿虎山上还有野兽吗?”康定不信。
“不管是什么,先不要管,先换防,第一连会管的,我们没时间了。”萧寅的声音里充满了焦虑,只能强调时间紧迫和换防要紧,内心中却慌张得不行不行的。
“好吧!不用去了,换防更重要。”康定没有再坚持,但是杂乱的犬吠声,让他内心烦躁不安,总觉得前方的夜色深处有问题。
接管防线的警卫一连同样注意到了这个问题,松岭猎犬反应相当激烈,一连长王元君直接让一个班的战士,牵着两只松岭猎犬去前面看看,如果有野兽,就驱赶一下。就是这个决定,让本应该发生在凌晨十二点的战斗,提前到了晚上八点之前。
王元君认为,很可能是野兽夜里出来找吃的,他并未多想。他的目光跟着手电筒的光芒渐行渐远,大过年的,能有什么事儿。直到前方响起了激烈的枪声,他才知道出事了,出大事了,有人要进攻五公里防线。紧接着其它方向的五公里防线上,也响起了连续的枪声。很快,去前方查看的战士背着受伤的班长龚小宇,还有两名中弹牺牲的战士,跑回五公里防线,他们身后是追击者的枪声。
“打照明弹,火力全开。”王元君并不紧张,反而有点佩服这些进攻五公里防线的人,天堂有路你不走,地狱无门自来投。
萧氏船行的三少爷萧强,满眼的绝望。他的视线里,全是喷出火光的枪口,高耸的碉堡像黑暗中的巨怪,360度无死角的喷火,身边的黑帮兄弟被无数颗子弹穿透身体,像是被收割的麦子,不甘的倒下。紧接着自己的身体也被数颗子弹连续穿透,他知道,自己完了,真的不甘心,还有很多事儿没做呢,还有很多梦想没有……
在五公里打响第一枪的时候,载着2400多人的蚯蚓小火车也缓缓的停在了进出朝阳的检查站台,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指向了站台上的十几名武警战士。
排长A上前,满脸怒容地向火车驾驶室里的人摆手加呵斥:“退回去,马上给我退回去,三天前就通知了,年三十到初四,不许运煤进朝阳。”
随着排长A的话音落下,站在各个制高点的武警战士同时举起FA-1903,瞄准了蚯蚓窄轨小火车的驾驶室。
非常时期,稳定压倒一切,决不允许再有意外发生,任何非正常情况,都是不稳定因素,必须第一时间扼杀。
火车里的人没有回应,而是直接开火,枪声很突然,很短促,然后就结束了。
三十几名武警战士,包括排长A在内,全被射杀。
通讯室里的武警战士,第一时间抓起电话,直接对着话筒大喊:“敌袭,煤炭检查站……”他的话还没说完,数颗0.3寸(9毫米)农场手枪弹从他的后背撞进他的身体,短暂的抽搐之后,身体伏在桌上不动了,但他也成功的传出了消息。
距离煤炭检查站两公里外的武警二旅第三营,听到了枪声,也接到了电话,并在第一时间派出了侦察小队,迅速展开防御,然后向二旅旅部报告。
正在办公室里凝神思考的兰耀阳,突然被推门而入的参谋长常京林打断思绪,常京林直接告诉他:“煤炭检查站遇袭。”
“什么?”兰耀阳震惊得直接站起来:“煤炭检查站遇袭?什么人干的?”
“目前还不知道,打电话的战士,还没说完,就被射杀。”常京林声音低沉地说道。
“告诉栾越(武装警察第二旅的三营长),直接射杀,不要活口,我不需要知道真相。”兰耀阳思索片刻直接下令:“还有,通知驻扎在其它路口的各营,见到有人意图进出朝阳,无须询问,直接射杀。”
“会不会太草率了?有可能伤及无辜……”政委霍玉梁迟疑道。
“除夕夜进出朝阳,肯定不是什么好人,宁可错杀,决不放过。”兰耀阳戳着自己胸脯说道:“出了问题,我负责。”
在兰耀阳与常京林做出决策的时候,旷森和祁宝恩已经带着2400多名黑帮武力围向两公里外的武警二旅的第三营。
第三营已经严阵以待,也接到了旅部的命令:直接射杀,不要活口。
几十颗照明弹突然间打向漆黑的夜空,将积雪覆盖的地面,照得亮如白昼。
第三营抢先开火,枪声并不密集,但十分精确,几乎是一颗子弹,射杀一个敌人。
“开火——”旷森大吼,同时,举枪射击,他只用了不到十秒钟,就清空了FA-96的20发弹匣。
2400多名黑帮枪手,人手一到两支FA-96,同时开火,0.3寸x0.6寸手枪弹(9毫米x19毫米,这里的0.3寸和0.6寸都是取整数,抹掉了零头。)像雨点一样覆盖了第三营的防御阵地。
第三营的轻机枪(Nd-02-E)开火了,重机枪(FA-97-c)开火了。尤其是固定在“山羊”平板车上的硬岩(hard rock)压制机枪,0.45寸x3.5寸口径(14毫米x112毫米)的超口径重机枪弹,巨大的动能,命中腰部,直接将人体拦腰打断,命中头部,直接像西瓜一样暴开,惨烈至极。
祁宝恩吓得瘫坐在一处洼地里,身边的人像被割倒的庄稼,成片的倒在雪地上,没有一个身体是完整的,有些只剩下一堆碎肉。这不是在打仗,这是在屠杀啊!这和他想象中的情况完全不一样,完全不是旷森所说的那么轻松,他口中不断重复,我们在做什么、我们在做什么……
趴在一个雪坑里的旷森,迅速决断,走,必须走,立即就走,否则会死在这里,至于那两千多名手下,黑帮小弟就是炮灰的宿命。
旷森的身体像一颗炮弹一样从雪坑里弹出,但不是向前,而是向后,一个纵越,飞出十几米,再一个纵越,又是十几米,几个纵越之后,他彻底消失在夜色里了。
在火车检查站附近大屠杀的时候,另一个出朝阳的路口,身材胖乎乎的胡利(朝阳环卫公司总经理)和萧氏船行的双花红棍刘坤,带着1000多黑帮小弟,直接杀向了武警二旅第一营负责的朝锦公路路口。是他们先开枪的,数量有限的FA-26和FA-40全速输出,不停的扣动FA-96的扳机。
朝锦公路路口的枪声,直接惊动了朝阳近郊的移民临时安置区,很多人走出来看向照明弹飞舞的方向。
挺着大肚子的纪小燕,紧紧抓住丈夫王大志的大手,用期盼的目光看向王大志,求安慰地说道:“小年(纪小年,武警二旅第一营二连连长)应该没事吧,他执勤的地方就是那里。”
王大志用力的握了握妻子的小手,和声安慰道:“放心吧!这里是朝阳,没有人是禁卫军的对手,可能是遇到人数稍多一点的土匪吧!”说完,推着纪小燕回屋,一边劝慰道:“你可是咱家的老佛爷,外面冷,别感冒了,年夜饭也要凉了。”
“要是小弟和咱们一起吃年夜饭该多好啊。”纪燕嗲声嗲气地说道。
“小弟不是说了嘛!他能赶上初一的饺子。”王大志关上门,用力搓搓手,咧嘴抱怨道:“外面真他娘的冷,嘎嘎冷。”
此时,纪小燕已经点燃了一炷香,对着戈辉的画像念叨着“总督大人,您的在天之灵保佑我弟弟纪小年……”反复念叨了好一阵,才把香插进画像前的沙碗里。
王大志也点燃了一炷香,也向戈辉的画像拜了拜,口中念叨着“保佑我老婆,保佑小舅子。”最后把香插进画像前的沙碗里,然后牵起纪小燕的手:“我们吃饭吧!”
不光是移民安置区听到了枪声,朝阳城区多个方向同样听到了枪声,每个人都很紧张,很多人都在拜戈辉的画像,乞求总督大人的在天之灵,保佑自己和家人平安。这是普通老百姓唯一能做的事情,他们相信戈辉的在天之灵能保佑他们。
但是,红楼五公里防线的军人,更相信手里的FA-1903、FA-26、FA-40,相信固定在碉堡上的0.2寸口径的加特林火神,相信机枪暗堡里的FA-42重机枪,相信身后永远也打不完的子弹,没有什么比这些更让人内心踏实。
红楼里的戈辉和宁远也听到了枪声,很快收到了红楼警卫团的报告,宁远只是拧着眉毛点了点头,并没说什么,他相信,不需要他强调,江大桥知道该怎么做。
安坐在沙发看书的戈辉,连起身的动作都没有,只是扭头看了一会儿窗口,口中喃喃:“终于有人坐不住了,钓鱼成功。”然后继续低头看书。
宁远推门而入,看戈辉的样子,摇头调侃:“戈太公稳坐钓鱼台啊!”
“我只是对红楼警卫团的战斗力有信心,他们都是铁骨头。”戈辉淡淡地说道。
“大晚上不睡觉,看什么书呢?”宁远注意到戈辉手里捧着一本书。
戈辉合上书,把红色封面对着宁远,封面上醒目地写着“卡米耐斯特宣言,作者卡尔-马格思,弗里德里希-恩克思。”(名字不重要,不细究名字)
“这是什么书?”宁远不解地问道。
“两千年来,王朝更迭,不论后人如何规避前朝的错误,总是逃不掉王朝三百年的周期率,我大清就是最直接的实例。”戈辉淡淡地说道,然后拍拍手中不算厚实的32开本的红皮书,十分肯定地继续道:“最新的解决方案,就在这本书里,它能让伟大的中华民族走向真正的复兴,重回世界民族之巅。”
宁远满脸的不可思议,走到戈辉面前,伸手接过戈辉递过来的红皮书:“这本书真有这么神奇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