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众学子连忙起身行礼:“谢院长!谢山长!谢众位先生!”
姜远双手往下按了按:
“下面,请院长大人致辞!大家鼓掌!”
姜远话音一落,一众学子有些茫然,鼓掌又是什么礼节?
姜远见状,暗道自己怎么糊涂了,怎么就说鼓掌了,大周还没兴起这套啊。
但话已说出口,姜远只得双掌交击,带头鼓动起来。
一众学子见状恍然,这不就是击掌相庆么,便也跟着拍起了巴掌。
刹时间,礼堂中掌声雷动,热烈得不行。
鸿帝看了一眼姜远,眼带笑意,暗道这女婿还怪会整活的。
但不知道为何,心里就是很舒坦。
鸿帝双手也压了压,学子们安静下来后,这才缓声开口:
“众学子入书院一载,苦读笃行、躬身实事,吾皆看在眼里。
尔等或赴淮洲赈灾,栉风沐雨、与民共甘,不负书院宗旨、父母期盼、陛下鸿恩。
尔等皆为栋梁之材,望戒骄戒躁、再接再厉。
今设表彰大会,以奖有功之士!”
鸿帝话音一落,学子们再不用姜远带头,自发的就鼓起掌来。
待得鸿帝坐下后,谢宏渊站起身来:
“众位学子,院长之言,尔等定要铭记!
本山长也不多言,此次表彰,陛下赐下黄金千两,丰邑侯捐黄金百两打造徽章,以励有功绩之学子!
另,除有院长题字的黄金徽章之外,每个有功的学子,书院额外奖励纹银五两。”
谢宏渊话音一落,学子们惊呆了。
书院这次出手就大方了,不仅有陛下赐下的黄金徽章。
且还是太上皇亲手题的字,这份荣耀谁能比得了。
一些家境贫寒的学子们,更是激动得浑身发颤。
那黄金徽章的价值不能用俗物衡量,这谁都知道。
这东西得珍藏。
而那五两纹银却是一笔不小的钱,这些贫寒学子有了这笔钱,不仅可以拿来交束修、吃饭,甚至可以贴补家用。
这真是一人念书,全家得温饱。
许多没有机会去淮洲的学子,却是肠也痛肝也痛。
悄悄拧自己的手,心中暗骂这手,那日抓阄时怎么就这么不争气。
全身都疼的还有利哥儿与柴阳帆,这俩货此时大眼瞪小眼。
他俩不仅去了淮洲,且还平了叛,更在小河庄差点饿死。
却因煮粮种,杀驴吃肉,被苏逸尘赶了回来,功绩也随之没有了。
先前他俩还不怎么在乎,但此时见得奖励这么丰厚,还有象征身份荣誉的黄金徽章,直想扇自己的嘴巴子。
姜远又提了喇叭:
“现在请去往淮洲赈灾的学子,分三批上得台来,由太上皇亲自颁奖!”
姜远话音一落,会场后的宫廷乐师们奏起欢快的曲子来。
伴着这曲子,第一批上台领奖的孟学海,与百余文韬部的学子站起身来。
先整了整身上的衣衫,又朝四方拱手后,才强忍着激动缓缓上台。
“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文韬部学子!
他们在淮洲的功绩有目共睹,与百姓同吃同住,为复民生劳心劳力,此等之举,乃我等风骨!”
姜远举着喇叭抑扬顿挫,说得极带感情,底下的学子巴掌都已经拍红了。
这时,场外又走进一队手捧木盘的宫女,每个托盘中,放着九枚金灿灿的徽章。
鸿帝拿过徽章,一枚枚的亲手发下去,有领奖的学子几乎站立不稳。
要知道鸿帝是何等存在,以往高座庙堂时,即便赏赐谁,也只是龙袖一甩,说一声‘赏’而已。
那些赏赐便由太监或宫人送上,谁有接过鸿帝亲手递来的奖励。
且,这还不算,鸿帝每递出一枚徽章,皆会对接徽章的学子勉励一到两句。
这第一轮徽章发完,学子们紧握着徽章,如握珍宝一般。
送徽章的宫女们又上得台来,轻拉了学子们的手,从他们掌心取出已被汗打湿的徽章,帮他们别在右胸前的衣衫之上。
没错,这徽章是姜远设计的,后面带有别针,可以戴起来展示。
坐在台下的上官沅芷见得这情形,悄悄歪了歪头,靠近小茹:
“这宫女帮戴徽章,定又是夫君出的主意,他满肚子鬼主意。”
小茹掩嘴而笑:“夫君这叫巧思,这么一整,以后书院的学子更会用功读书做事。”
此时第一批领奖的下了台后,姜远又高声道:
“有请第二批!”
申栋梁与一众武韬部学子站了起来,也是四方抱拳作揖。
此时宫庭乐师的曲调又变了,变得激昂起来。
“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武韬部学子,他们在淮洲治巡各处,护同窗之安…”
姜远又是一阵大夸。
底下的利哥儿与柴阳帆,看着周围的座位空空如也,恨不得钻桌子底下去。
武韬部的座位上,倒也不是全空了,还有小娟儿、上官麒姐弟陪坐着。
小娟儿眼珠一转,叫道:“利哥儿、柴阳帆,你俩怎么不上去?”
利哥儿气急:“闭嘴!怎么哪都有你!”
小娟儿撇撇嘴,咯咯笑道:
“哦,我想起来了,你俩是被赶回来的!”
利哥儿连忙去捂小娟儿的嘴,怒道:“你故意的是不是!”
上官麟安抚道:“利哥儿,没得奖励就没得嘛,至少你们在淮洲吃驴肉了嘛。”
利哥儿与柴阳帆满头黑线,这哪是安慰人,这是扎刀子。
上官麒补了一句:“利哥儿,驴肉好吃不?下回还吃不?”
利哥儿咬牙切齿:“我恨驴肉!”
徐文栋:“利哥儿,老柴,没事,我的徽章借给你们戴!”
利哥儿与柴阳帆终于忍不住了:“徐文栋,你也给我俩死开点!你这种假兄弟!”
徐文栋也不恼,反而还凑近了:“来,喝口水,此一时之失,下回在沙场夺旗斩将挣回来就是!”
利哥儿与柴阳帆这才舒服了:“这才像人话!小小黄金徽章而已,下回我们挣块金饼挂脖子上!”
雨儿连忙捧哏:“嗯,哥哥最厉害!”
他们这群人在下边拉拉扯扯,台上的武韬部学子已经回来了,个个昂首挺胸,气宇不凡。
随后是格物部的学子上台,这伙人却是不同凡响,得的是两块金徽章。
一块写的是‘为生民立命’,一块写的是‘铸国之利器’。
其他学子皆不明所以,为何这伙人有两块?
姜远见得下面的学子议论纷纷,解释道:
“格物部的学子,在淮洲重建河堤出了大力。
回书院后,又前往炼钢坊日夜不停,为我大周铸得神兵利器!
他们有两块徽章,实是应得的!”
一众学子有些懂了,所谓的国之利器,莫非就是昨日姜远拖回来的,那个有俩轮子的大铁管子?
“各位学子没有猜错。”
姜远见众人脸上的表情,笑着证实:
“就是昨日为师拖回来的那个东西,此物名为火炮。”
底下的学子们顿时炸了锅,特别是文韬部的学子议论声更大。
在他们看来,格物部的人去炼钢坊铸了根铁管,这就是国之利器了?
这在他们看来有些离谱了,但这还不是最离谱,更离谱的是,他们中又有几个学子上了台。
这几个最后上台的学子,却是文韬部没有抓到阄的学子,他们啥也没干,怎么也上去了。
“我特么…这几个家伙,不是在兰儿家做咸菜的么,怎么也能上去?”
利哥儿瞪大了双眼,满眼的不可思议。
但这几个得的徽章文韬部学子,得的也是‘铸国之利器’。
利哥儿可记得清楚,这几个家伙可没有去铸火炮。
“我就想不明白了,做咸菜的怎么就铸国之利器了!还讲不讲道理!”
利哥儿心中无声的呐喊。
一旁的兰儿却是欢喜了,拍着小巴掌叫道:
“何昌哥哥他们好厉害!”
利哥儿白眼一翻:“厉害个屁!就做个咸菜而已!”
兰儿见得利哥儿生气,怯怯的说道:
“黎哥哥,你别这么说嘛,何昌哥哥他们做的咸菜能放好久好久的。
义父说,将来大周的将士都会感谢他们。”
利哥儿嘁了一声:“我们上战场杀敌,感谢他们做咸菜的?
算了吧,我们日后上得沙场,感谢的是握在手里的刀,与背后的袍泽!
算了,与你这个小不点说,你也不懂。”
兰儿太小,确实不太懂,但她觉得义父说的总是有道理的。
上官麟忙拉了拉兰儿:“兰儿姐,你别理利哥儿,他没得徽章,心里泛酸呢。”
这时表彰大会已接近尾声了,上官云冲突然拿过喇叭:
“今日众多学子都得到了奖励,没有得到的也不用灰心,兵家常言,不以一时之得失论英雄。
有些学子,虽然在其他方面大小错不断,却并不能否认他们是出众之人。
老夫领了一辈子的兵,不敢说识遍天下英雄,但也能辩出谁是英勇悍卒。
淮洲动乱,老夫领大军平叛之时,我格物书院曾有两个弟子,在平叛之时英勇异常,当予以表彰。”
去过淮洲的学子闻言,目光皆看向利哥儿与柴阳帆。
在淮洲叛乱时,直接参与平叛的学子,只有他俩。
这俩人,柴阳帆得了个先登之功,这是写进过奏章的,周刊上也发表过。
柴阳帆得此大功,按军中的规矩,他应从兵卒连升三级为队正。
但他已脱离水军为学子,朝廷自不会赏他,只将他的功劳记录在了兵部。
等得他日后从军,功劳才会给到他。
而利哥儿同样也不俗,虽没有得四大军功之一,却斩敌首二十余级,击杀一名厢军校尉,属于小斩将之功,也是妥妥的悍卒。
利哥儿与柴阳帆听得上官云冲这般说,弯着的腰杆终于挺直了。
两人四方拱手,洋洋得意起来。
上官云冲低喝一声:“黎秋歌、柴阳帆,上得前来!”
“小的在!”
利哥儿与柴阳帆站起身来,行了个军中之礼,大步上台。
与此同时,两名全身着甲的金吾从门外大步而入,捧进来两把镶金仪刀。
鸿帝过来取了仪刀,朗声道:
“尔等为国杀敌,功绩不俗,吾盼着将来,尔等能使千军万马,刀锋所向万敌皆退!
为我书院争光!为我大周开疆拓土!”
“学生谨遵太上皇之命,不负皇恩!”
利哥儿与柴阳帆欢喜的接了刀,先前的阴霾失落一扫而空。
与那金徽章相比,对于立志习武为将的他们来说,这仪刀的份量就重了太多。
姜远也笑吟吟的过来,拍了拍他二人的肩:
“接了这刀,日后行事就要以将之律要求自己!
以后行事万莫莽撞,为将者一时不察,伤的是袍泽之性命,切记!”
利哥儿与柴阳帆抱刀拱手:“学生谨遵先生教诲!”
姜远挥挥手,让他二人下得台去,大声道:
“好了!各位学子,为师宣布…”
一众学子坐直了身子,静听姜远还要宣布什么。
“从明日起,书院休沐…来年二月初八,为师再在书院门前迎接各位!
无法返乡的,可留书院过年,在此期间,食堂伙食全免费!”
“哗…”
一众学子齐声欢呼起来,放假谁不开心。
今天所有人都很开心,虽然有很多学子没有得到金徽章与那五两银子。
但书院也给每人送了新年礼物。
且,他们相信,这次没得到金徽章,那么下次挣回来就是。
上官老将军说得对,不以一时之得失论英雄嘛。
表彰大会刚要散去,一个尖利的嗓音传来:
“圣旨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