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帆的突兀出现将二女吓了一跳,不过梅瑞雪终究是心思沉静,立即便认出了云帆。
“恩公,真的是你?”
“我在问你,刚才你说什么祭奠不祭奠,娴儿她到底是如何了?”
这时连小兰也认出了云帆,悲苦着脸道:“郡主娘娘在多年前就已经香消玉殒了。”
梅瑞雪随后补充道:“也就是你和家父在离开这里的第二年。”
云帆心中一揪,莫名地感到一阵悲戚:“她......是怎么死的?”
梅瑞雪看了一眼默默走到云帆身边的宁儿,低声回道:“具体的我也不知,她身份特殊,我们也无从打听。”
云帆朝二女略一点头,便拉着宁儿朝城门走去,梅瑞雪二人却是加快了脚步,一直追到了城外。
“公子你也是要去京城吗?不如和我们姐妹同行如何?”
走出了一段距离,此时云帆也冷静了下来,又引领着二人来到了一个僻静之处,这才停下了身形。
“想来令尊也曾向你透露过圣境的存在,他目前在那边很好,你若是也想进入圣境,可先回终南山等我,我走时或许可将你一起带上,京城你们还是不要去了。”
梅瑞雪咬了咬嘴唇,然后又拉起了身边的小兰:“那什么圣境我并不想进去,瑞雪从小就对爹爹没什么依恋,更是舍不得师伯和兰儿,公子既然嫌我姐妹累赘,那我们自己上路就是,公子保重。”
梅瑞雪身上自带一种梅之孤洁,性格独立而又温善,亦如梅花一般香冷不与群芳争艳,对此,云帆也一直都很是欣赏。
“既如此,也罢,神龙山中有一秘境倒是很适合尔等隐居,那里应是神农氏的药园,我走后也就再无人打理,你们就搬到那里面住吧。”
于是云帆又制作了两枚玉简,一枚上面留下了练气以及筑基的功法,另一枚却是聚气丹和筑基丹的丹方,以及云帆自己对丹道的一些领悟。随后又炼制了一枚阵旗,并详细告知了神农秘境的所在。
“那里面的灵药不可涸泽而渔,里面寒潭边上的那株灵草更是要小心呵护,将来或许还会有我玉华门的弟子前来取用,到时还请你或是尔等后人给予方便。”
梅瑞雪欠身一礼:“公子放心,瑞雪记下了,今后我这一脉就是玉华门的守园人。”
再起身时,云帆已经携着宁儿走远,兰儿吃吃地看向远方,喃喃地道:“姐姐,公子这么好的人,你就应该跟他一起去那个什么圣境才是。”
“傻丫头,我们走吧。”
纵观从古至今,也不知有多少人曾梦想着有一日能够黄袍加身,却是又有几人知道,在历朝帝王之中又有几位不曾后悔登上了这个宝座。
“当年我是否就选择错了呢?如果是跟着那人去了,一定要比现在更快活一些吧......”
朱厚熜处理完朝政,刚想打坐一会儿恢复一下精力,他的贴身太监黄瑾,却是在宫门外连连咳嗽了数声。
“什么事?”
这些年朱厚熜积威日盛,黄瑾跨过门槛,伏下身小心翼翼地禀道:“陛下,太后有请。”
“母后这个时候唤我作甚?”
不过朱厚熜极为孝顺,一听是蒋氏相招,立即起身摆驾慈宁宫,这慈宁宫也是在年前刚刚落成,正是嘉靖专为蒋氏所建。尚未接近宫门,朱厚熜却是命人停下了步辇。
“奇怪,黄瑾,你前去看看,慈宁宫今日是何人当值,侍卫、宫女,为何不见一个人影?”
然而就在这时,一个声音却是莫名地钻入嘉靖耳中。
“无需担心,你自己一个人进来。”
这声音虽然中正平和,但话中语气,对于这位大明天子非但没有一点儿礼敬,甚至还带有那么一些指使的味道。
朱厚熜先是一怔,而后提起道袍的下摆,径直往慈宁宫中奔去。
“都不许跟来。”
抢入宫门,待见到了站在自己母后身边那人,朱厚熜的心中却又是惊喜,又不免含有丝丝埋怨:“吾兄,何以弃厚熜犹如敝履,一别十余载都不肯再见小弟。”
此言出于真切,嘉靖帝竟然抑制不住双唇微颤,点点泪花在眼眶中打转,蒋氏上前抓起朱厚熜的手道:“我儿莫要如此,云帆他......他是来向你打听娴儿的事情。”
“皇姐?”
云帆一路上所见所闻,百姓对当今的这个皇帝总算还是褒奖多于贬低,今日再见,又见他如此动容,心中也是多有嘉许。
上前拉着朱厚熜一起坐下,这才开口说道:“不是我不肯来与你相见,一来现在不比从前,我有门规约束不便再与人间帝王往来。其次我走一趟世俗也并非易事,不然又怎会不知娴儿郡主出了变故。”
“皇姐她没死。”
“什么?”
云帆忽地坐直身子,看向一边的蒋氏,却见蒋氏温和地点了点头道:“那日娴儿前来和辞别,说是要跟着师父去寻你,我拗不过她,就由她去了。”
朱厚熜又接着说道:“皇姐的师父就是当初和兄长一起为皇姐治病的那位百里先生。”
“居然是他。”
云帆暗道一声不好,他曾和百里外一起研究过《山海经》,这位墨门大贤,不仅聪明过人,且又学识渊博,说不定还真能被他从中找到界壁的线索,万一......
“也不知他们能否安然穿过了界壁?”
但就算穿过了界壁,还有那令人绝望的夹隙之海,只希望那百里外不要太过聪明才好。
在皇宫中与母子二人相聚了半日,说起了一些陈年旧事,又获悉了关于永福公主离家的始末,云帆却是越发不安起来,更是在心底生出了一阵阵地愧疚。
谢绝了嘉靖的挽留,再回到当年与朱秀娴暂住的那家客栈,房间内,孤灯下,宁儿却是撑着下巴一言不发地看向刚刚进门的云帆。
“宁儿......我......”
别过了头去,不再去看云帆,但宁儿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抹笑意:“那个龙葵说得没错,就不能给他太多的好脸色。”
在床前打坐了一夜,没想到第二日一早,宁儿却是主动将云帆给拉了起来:“走吧,我们也去祭奠一下你那个红颜知己。”
“她......她那个......”
“算了,难道我还能和一个死人怄气怄一辈子不成?”
“不是的,那个......她还没死。”
“哼......”
既然来到了京城,云帆本还想去偷偷地看一眼蕊儿,但是见宁儿如此模样,却是再没敢动此心思。
不过在在游逛北京城时,却是有意地展开神识,然而在陆府中竟是没见到蕊儿的身影,不过却是意外地发现了彩羽。
“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?也是,之前在老家并没有见到彩羽,应该也是蕊儿将它弄来了京城。”
既然无缘,云帆也就不再执着。又带着宁儿在红尘中游戏了数日,算算时间,距离秋分已然不远,只是果果却一直都没有音信,就连云帆也不免着急起来。
见云帆掐破了手指,宁儿不解地问道:“师兄,你这是要做什么?”
“我尝试一下是否能联系上果果,他对我血液中的气息异常敏感。”
只是话声未落,果果便出现在了二人眼前,两手之间抱着一个比他身体还大的香瓜,脑瓜顶上居然还顶着几粒瓜子,傻兮兮看向云帆。
“小主人,你召唤我这是要回去了吗?”
云帆没好气地道:“你这些时日跑哪儿去了?”
“哪儿也没去啊,一直都在你们的附近呀,就是偶尔地去找了点儿吃的而已。”
“出圣境前不是和你说好了吗,我们是要找万灵图的,难道你是跟在我身边吃瓜吃了一路?”
“是呀,我知道,那小主人你找到了吗?”
宁儿一掌拍向自己的脑门,默默地闭上了双眼。云帆也揉了揉了自己的额头,无声地叹息道:“你一出来就飞走了,难道不是去找万灵图的吗?”
果果眨巴了几下小眼睛,茫然地道:“不是小主人你要去找吗?我到哪里去找万灵图?”
“可你曾经是万灵图的器灵啊。”
“但小主人你也说了,我不是那个一吗?”
这二人一个堪比元婴,一个是成就了阳神的大能,此刻却是大眼瞪着小眼,宁儿则是一会儿看看云帆,一会儿又看看果果,气氛突然就变得有些古怪起来。
“小主人,一定距离内我或许能感受到万灵图的气息,但是太远了却是不行,我不行,不过你却是可以啊。”
“我可以?”
“是呀,那万灵图内凝聚了娘娘的大量精血,用来衍化万灵之道,你身上有女娲娘娘的血脉,也就只有你才能找到它的所在。”
“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啊,还有,你怎么到现在才说?”
说话之间,一个香瓜就已经被果果从内里啃了个干净,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瓜皮,果果将瓜皮往地上一丢,随意地道:“简单,你再放点血出来,我有办法。”
云帆半信半疑地又挤出来两滴血珠,果果却是在空中鬼画符般的一阵乱画,最后竟是形成了一枚符文,当云帆的血液融入了其中之后,竟然向着南方激射而去。
“跟上它,它会带着我们找到万灵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