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这时,慈宁宫的掌事太监长春进来求见。
他原要禀事,见温梨儿在,便想着等下再同太皇太后禀。
太皇太后却道:“说吧,皇贵妃不是外人。”
长春还挺意外,太皇太后竟这般看重皇贵妃。
如此,他忙开口禀道:“太皇太后,钟芸招供说,当年,在您生产前,安余霞身前伺候的孙彤便求她应下了换子之事。”
“她们商议的是:如果您生下的是一个公主,那便不换。”
“如果您生下的是皇子,那不论安余霞生下的是皇子还是公主,都换过来。”
安信侯府日渐没落,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皇子,不可能登上皇位。所以,安余霞才生出了这种大逆不道的心思。”
“为了在您之前生下皇子好做安排,安余霞特意吃了些催产药,后她确实成功在您之前生下誉王。”
“孙彤懂穴位按压,誉王一出生,便被她按了睡穴。”
“她将誉王放进倒污秽的盆里,盖了白布带出了安余霞当时住的云霞宫。”
“后钟芸将誉王放进干净的盆里,照样盖了白布,带进了您的产房。”
“等您千辛万苦生下武王后,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,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。”
“钟芸用跟孙彤学的穴法按压法,让武王也睡了过去,并用同样的方法将武王送去了云霞宫。”
“钟芸是您的心腹大宫女,没人怀疑她端着的盆里会藏着皇子。”
“而当年接生的四位产婆,她换孩子之前,便收买了两位,另外两位被她支出 了产房。”
“等事情过后,那两名知情的产婆,其中一位死于三年后的一次意外,另一位产婆死于五年后的一次病重。”
“她们的死与您生产的时间隔的较远,且死的极为自然,并没有人怀疑她们死于谋杀。”
“而为端太妃接生的产婆,也在不同的时间,以各种缘由死去。”
太皇太后听长春禀完,胸膛一阵剧烈起伏。
“哀家打了一辈子鹰,到头来却被鹰啄了眼。哀家待她不薄,她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是吗?!”
长春回道:“钟芸自小父母双亡,她祖母嫌弃她是个赔钱货,把人扔去给了她外祖母。可没多久,她外祖母就死了,她舅舅舅母养了她。孙彤便是她舅舅舅母的孩子,两人自小一起长大,如亲姐妹。孙彤为安余霞办事,求着她出一份力。她在亲人和您的恩情之间,选择了亲人。”
太皇太后闭了闭眼,再睁眼时,眸光已经冰冷无比。
“孙家可知她们俩做的事?”
长春点头:“应是知道,当年为端太妃接生的其中一个产婆,便是钟芸舅母孙罗氏推荐的。”
太皇太后:“让孙家人死在钟芸前头,当着她的面千刀万剐。”
“是。”长春领命去了。
太皇太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,不知想到什么,脸色猛地变得煞白。
“等等。”她将人叫住。
“太皇太后,您还有何吩咐?”
太皇太后道:“你亲自去看看,看武王腰腹处是不是有个兔形胎记。
长春很快就回来了,道确实有一个胎记,就是兔子形状的。
太皇太后瞳孔瞪大,满脸的不可置信和悔恨,人很快就陷入了激愤当中。
她猛拍桌子,痛心疾首。
“哀家看到了的,看到了的……”
温梨儿忙问:“太皇太后,您看到了什么?”
“哀家生武儿时,痛了一天一夜,还没看一眼孩子,便累的昏睡过去了。可在昏睡过去前,哀家迷迷糊糊中像是看到孩子身上有个胎记,兔子形状的。可哀家醒来后问钟芸,她同哀家道,是孩子小腹处有块污秽,擦干净就没了。我竟然信了她,我竟然信了她!我可真是该死啊。”
她说着就要拿脑袋去撞桌子,温梨儿忙挡住,不让她撞。
“太皇太后,您冷静一点。现在害你们母子分离的人还没死,您怎能先死?你死了,让武王怎么办啊?他才刚与您相认,他还没受过亲生母亲的疼爱。就算为了他,您也不能死。”
秀萍秀珠几个大宫女也死死拖住她,不让她撞。
太皇太后这是魇住了。
“快……快去请太医!”
很快,太医就来了。
一起来的,还有晏时叙和武王他们。
太皇太后此时已经被宫人扶躺在了床上,人看着不太清醒,嘴里一直说着:我该死……我该死……
温梨儿快速又简洁的和大家说了一番情况。
太皇太后大概是因为,自己明明有机会发现武王被换了。
却因为自己对一个宫人的信任,而错过了揭开真相的机会,害得武王吃了这么多年的苦,而痛苦自责。
武王闻言,俯身握住太皇太后胡乱挥舞的手,低声喊她。
“母后,母后,您醒醒。”
太皇太后醒了,人却呆呆傻傻的,看着武王的眼睛一眨不眨,只不停流泪。
武王要起身给太医让位置,太皇太后却抓着他,死活不肯放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