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忠良听了林淑婉的讲述,和自己的分析大差不差,于是说道:“你好好休息一晚,明天就回组织上吧,把情况向上级汇报一下,就说徐庶不辱使命,完成了任务。至于山田那个家伙,交给我,保证他活不过三日。”
次日清晨,何忠良化身成一名运送物资的苦力。他弓着腰,将装满木箱的板车推至宪兵队后门,粗布裤腿下的小腿肌肉时刻绷紧,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。
卸货时,他故意将一箱萝卜“不慎”碰倒,青皮萝卜滚落一地。
趁着弯腰捡拾的间隙,何忠良迅速滚入角落阴影,施展中级潜伏术,耳廓紧贴墙壁,屋内对话声如蛛丝般钻进耳膜:“……雨宫巽调往前线,华北机关长暂时空缺!听说华北总部震怒,青岛各级机关全在整顿!”
原来,雨宫巽调任华北特务机关长以来,功劳是一件没有,反倒使得青岛市内各级特务组织杂乱不堪,吃了大亏,单是何忠良就教训了两拨特务。
所以这次雨宫巽再度被调职。
只不过他运气好,这次是明降暗升,他不再是特务机关长,而是直接晋升中将,出任师团长,去前线带兵打仗了。
情报如电流窜过脊梁,何忠良屏息片刻,确认无人察觉后,反手抽出藏在车底的微型手枪,枪管在掌心迅速拆解成三截,零件塞入暗袋,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。
临走前,他瞥见墙角的血迹——昨日刑讯室刚有人被拖走,血渍还未凝固,暗红色的血在地上晕开一朵扭曲的花,像极了宪兵队暴行的勋章。
何忠良咬紧牙关,将匕首在袖口蹭了蹭,刀刃上的锈迹与血腥气让他想起陈光浩。
山田必须死!
暮色四合时,何忠良提前埋伏在山田下班的必经之路。
他蜷缩在枯树后的土坑中,膝盖抵住泥土,枪管抵在掌心,呼吸与心跳皆凝为一线。
轿车引擎的轰鸣由远及近,何忠良猛然绷直脊背,山田的身影在车窗后浮现!
此人正与随从谈笑,下颌的刀疤随笑声颤动,丝毫未察觉死亡已贴至喉间。
轿车驶过第三盏路灯时,何忠良骤然暴起,如猎豹扑食一般跃出,靴底在地上擦出尖锐的刮痕。
枪口对准车窗的瞬间,食指扣动扳机的力度精确控制在七成,子弹如流星穿透车窗,山田的额头顿时绽开一朵血花。
那个随从见势不妙,拔枪的刹那,何忠良已掷出手榴弹,右臂抡至极限,手腕猛抖,铁疙瘩带着呼啸砸向轿车底盘。
爆炸的巨响吞没了所有挣扎,碎片与硝烟中,他翻身滚入右侧巷口,残影未散便已消失无踪。
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宪兵队增援的哨声刺破夜空。
何忠良隐入巷尾时,瞥见山田残躯被炸碎的半边脸,扭曲的军帽下露出焦黑的牙齿,这景象让他胃部翻涌,却强行咽下喉间的恶心。
为了任务,他必须保持清醒。
接下来的三日,何忠良化身暗夜幽影,潜入梅机关的档案室。
他攀上排水管如壁虎无声爬行,指甲抠进水泥缝隙,脚尖探寻每一处凸起。
二楼窗沿近在咫尺,何忠良却悬停半刻,耳听屋内脚步声渐近,保镖巡逻的靴声如定时炸弹。
待脚步声远至临界点,他猛然发力跃入,落地时膝盖微曲卸力,掌心已摸向窗框内侧预先布置的绳索扣。
泛黄的卷宗中,“佐藤山富”的名字被猩红墨水圈起,此人是梅机关驻青岛的新任机关长,栖身于一幢欧式小洋楼,保镖昼夜轮值,如铁甲密锁。
何忠良蛰伏在对面茶馆的二楼,望远镜镜片蒙上一层薄雾,却仍清晰映出佐藤每日清晨六时必至花园修剪蔷薇的身影:此人总以左足踏入花坛,修剪时习惯将剪枝抛向右方,保镖三人成列巡逻,换岗间隙恰有十五秒的疏漏。
这是何忠良留在青岛的最后理由了,干掉他,就可以从容回西安了。
何忠良在脑中反复模拟刺杀路径,直至每个呼吸的节奏与巷口的阴影都刻入骨髓。
此外,他注意到洋楼后墙有处排水管锈迹斑斑,若攀至三楼窗台,可避开正面守卫。
第三日破晓,晨雾未散,何忠良自信已经观察仔细,有把握一击必杀,于是开始行动。
他攀上洋楼后墙的排水管,悄无声息爬行至二楼窗沿。
佐藤正对着地图标注红色记号,铅笔尖在“陈光浩击杀处”位置重重戳下,喉间发出低咒:“这个支那人,死得倒是便宜了。”
保镖的脚步声在楼下规律起伏,宛如催命鼓点。
时机!何忠良破窗而入的瞬间,三枚手榴弹同时掷出,左臂抡圆掷向楼梯,右臂低甩炸毁大门,第三枚如弧线流星直袭佐藤的书桌!
这是他早看好的三个保镖的位置。
爆炸声撕裂寂静,硝烟与碎玻璃溅射中,佐藤嘶吼着拔枪,但何忠良的子弹已抢先穿透他的左肩,血花溅上地图,将“陈光浩”三个字染成猩红。
最后两名保镖冲上楼的刹那,何忠良闪身至壁橱后,从空间中补充一枚手雷,咬开保险栓后猛地掷向走廊,同时反手抽出匕首,刀尖在掌心一转,摆出反握架势。
走在前边的保镖被炸死。
最后一名保镖发了疯似地扑上来。
激战中,何忠良侧身躲过保镖刺来的刺刀,刀刃擦过左肋,衣料裂开一道口子。肾上腺素激发出更强的杀意,他抬起右膝顺势顶向对方腹部,借反弹之力跃上窗台。
手枪切换至三点式瞄准,一枪爆头终结了这名保镖。
最后就只剩下佐藤了,也是最为惨烈的搏斗。这个新任机关长嘶吼着扑来,两人在地板上翻滚,佐藤的军刀差点砍中何忠良小腿,幸亏何忠良之前先打伤了他的手臂。
何忠良咬牙翻身压上,左肘猛击对方喉管,同时扔了手中枪,又迅速从空间补充一支枪出来,抵住了佐藤太阳穴。
佐藤的瞳孔骤然收缩,试图扣动扳机,但何忠良的手指已如铁钳锁住他的手腕。
“砰!”
佐藤的瞳孔定格在最后一刻的恐惧中,脑浆溅上欧式吊灯,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