瑾王瞬间只觉后背冷汗涔涔。
看来这坦白之事,已是刻不容缓。
“咳,桑儿,本王有件事,想与你坦诚相告。”
瑾王缓缓坐直了身子,面容上带着一抹凝重之色。
“何事?”
这般严肃的瑾王,倒是勾起了骆玖语几分好奇。
“那个……”瑾王欲言又止。
“主子——”
瑾王的话音未落,便听得夜雨在外头喊了一声。
这一声,让瑾王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,瞬间消散。
不过,夜雨这些日子在主子和骆小姐共处时,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,若非要紧事,定不会贸然打扰。
“何事?”瑾王没好气地问道。
“主子,这路被堵住了,咱们的马车太大,怕是难以通过。”夜雨也是一脸无奈。
京都城作为景国之都,每日酉时城门便会关闭。
故而临近这个时辰,城门口的人并不多。
守城士兵为方便防范,若无特殊情况,会将城门的关卡收紧一半。
平日里,瑾王的马车本也能顺利通过,可今日城门口却出了乱子,将关卡堵得水泄不通。
骆玖语掀开窗幔,朝外一瞧,顿时愣住了。
城门口围了一群人,透过人群望去,只见中间站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,双手叉腰,拦着一个带着孩子的女子,不让离去。
骆玖语很快认出了那女子,正是之前在侯府因事发而被灭口的章管家的外室。
至于那男子,她虽未见过,却从眉眼间依稀寻得几分踪迹。
难道……这就是章管家和牛嬷嬷所生的那个儿子?好似叫做全贵?
如果是那,那便还有一人,骆玖语在心中迅速过了一遍,又在人群中扫了一圈。
正搜寻无果时,便听得惜竹轻唤了一声。
“小姐,那个……是大少爷?”
顺着惜竹所指的方向望去,骆玖语在城墙角落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“噗——”她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这时,瑾王和夜雨也顺着惜竹的提示,瞧见了骆嘉伟。
饶是赫赫有名的战神与景国首屈一指的侍卫,此刻见到那人也不禁后背发凉。
只因此刻的骆嘉伟,实在令人不忍直视。
他本就生得肥胖,身形体重远超一般男子。
可此刻,他却身着一袭花红柳绿的轻纱薄裙,脸上更是浓妆艳抹,脂粉厚得能掉渣。
不仅如此,即便他极力收敛,仍忍不住翘起兰花指,面色陶醉迷离,姿态扭捏,让人一时难辨雌雄。
也难为惜竹眼神好,这般模样还能认出这是骆家大少爷骆嘉伟。
瑾王忽地想起前几日,骆嘉伟在祠堂偷吃小丫头带去的贡品之事。
“桑儿,这是……”
他总觉得骆家大少爷这副模样,定与骆玖语当日之事脱不了干系。
此时的骆玖语,已经笑得前仰后合,听闻瑾王询问,她强忍着笑意,压低声音向瑾王解释。
“殿下可还记得祠堂的那些贡品?那猪肉加了含羞草红烧,鸭肉由月见草熏制,鱼肉又被天仙子腌了几个时辰再炸,味道自然是上佳,更是滋阴加倍的佳品。再加之我那大伯母向来喜欢给她儿子用羊腿和乳鸽滋补,为盖住这二者的腥膻味。她那私厨的厨子又最爱放混合花豆的酱油。这几样最普通的食材加在一起,却有另一种惊人的效果。那便是即便是十个骆嘉伟那般的男子,食用这些过后也得由内而外地向女子转变。”
“……”
此刻的夜雨,突然觉得昔日在山中食用了那个什么灵鹿丹,两日未得歇息、精力百倍,那都算是未来王妃给他的恩赏了。
便是瑾王,也不禁咋舌。
女子还是莫要随意招惹的好!
“骆小姐,那他之后多久能变回来?”夜雨实在瞧骆嘉伟那模样恶心,忍不住打听。
“变回来?为何要变回来?她这样多好!让他再专横跋扈,平日里看小姐一脸色眯眯的样子。”
未等骆玖语开口,惜竹便气鼓鼓地瞪了一眼夜雨。
夜雨瞬间噤若寒蝉,他怕再多问一句,便会被惜竹也毒成那般模样。
骆玖语倒是难得有耐心,她瞧见骆嘉伟那副模样,冷声解释。
“前......前些日子,我听闻骆嘉伟在京都可是纨绔一霸。平日里他最喜欢去青楼,用极端手法折磨那些女子,由他折磨而死的不下十个。可就因为那些女子是青楼女子,本被人看不起,而他背后又有骆思梦、六皇子关照,他还……仗着忠勇侯府的名义,次次逃脱追责。如此让他成为女子,也感受感受这滋味,不是很好?”
瑾王一听,便听明白了其中的隐情,再加之惜竹之前所言骆嘉伟对骆玖语的态度,他周身顿时散发出一股寒气,杀心骤起。
“夜雨,半个时辰。”
“啊?是。”
话音一落,饶是夜雨还不明白主子为何如此气恼,但也立刻准备下车去结果了那人。
骆玖语一听这话,马上反应过来,她连忙开口阻止。
“莫要。”
待惜竹一把拽回夜雨,她才转过身对着瑾王轻声言道。
“殿下,要他死,可太便宜他了。他不好好经历一番那些女子遭受的事情,又怎么对得起我特意给他当女子的机会。”
骆玖语这话果然让瑾王很快冷静下来,他强忍住怒气,这才用眼神制止了夜雨。
“桑儿暂时留他一命,又如此大费周章,怕不是只为折磨他吧?”
瑾王向来心思缜密,尤其是对骆玖语的了解,更知这背后没那么简单。
骆玖语轻笑道:“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殿下。这蒋氏平日里看似最关心骆思梦,可她最疼的还是这个好儿子。若是骆思梦遇到事情,还有六皇子兜底,可若是骆嘉伟遇到事,只有蒋氏为他兜底。所以,若是她发现自己的儿子变成这样,那又当如何呢?”
“又是引蛇出洞?”
“也许还能敲山震虎呢?!”
两人相视一笑,心中已然有了一番筹谋。
“那咱们就暂且不管他,先回府?”
瑾王商量的语气十分轻柔,与刚才的狠厉反差极大,听得夜雨心中不禁腹诽:主子这两副面孔相差也太大。
原本应了声“好”的骆玖语,突然又想起什么。
她扫了一眼那边的女子和幼童,有些犹豫。
“殿下,那女子是章管家的外室,章管家死了,我本给了她一些钱财谋生。而那个应该是章管家和牛嬷嬷的儿子全贵。章管家和牛嬷嬷死了,他这个私生子没了靠山,定是在纠缠章管家的外室寻些好处。如今,骆嘉伟在那里,我不便出面……”
“夜雨。”
未等骆玖语说完,瑾王只是一声吩咐,夜雨刚坐回马车的身子又跳了下去。
“得咧,小的明白。”
仅仅片刻过后,那边的人群便散开了。
待夜雨返回,将马车赶进城门,骆玖语掀开窗幔,便看到那全贵已经捂着肚子倒地痛哭,全无刚才的嚣张气焰。
而那女子和孩童已经没了踪影,想来是趁全贵被打倒在地,趁机跑了。
骆玖语莫名地松了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