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因骆玖语年幼时便离开京都,如今初归不久,也没几个好友,便让表姐宋玉晴做了赞者。
原本念在庄文雅无儿无女,又常年在西南军营,定是没有京都妇人操持事务的经验,不会主持大局,蒋氏这还打算来看几分热闹,让自己心里平衡些。
可谁知今日见到这院中的布置,听说花了万两银子,再看到这些她平日里刻意逢迎都够不着的官太太,与庄文雅笑意畅谈,她心中甚是憋闷。
此刻瞧见旁边庄国公夫人面容和善地坐在那里,想到骆思梦的正宾是求了许久才求来的国子监正六品司业的夫人,而骆玖语的正宾却是国公夫人,蒋氏心中更是酸涩难耐。
都是骆家的姑娘,凭什么她的梦儿就要差人一头。
蒋氏急于在这场盛会中找到破绽,以慰藉酸涩的心情,她又环顾了一圈宾客,突然心生一计,故作可惜地叹道。
“哎,婆母,咱们这昭华郡主虽也是圣上亲封的郡主,可这宾客似是少了些。”
骆老太太这些日子被各种破事折腾的本就心情不佳,尤其是想到还要给骆玖语送及笄礼,要破费,心中更是不悦。
此刻听到儿媳的挑拨,她也不怕挑事的应道。
“哦,你这是何意?我瞧着这人也不少啊。”
蒋氏瞬间来了精神,“婆母,您瞧,咱们梦儿的及笄礼,当年六皇子可是特意早早前来庆贺的。昭华郡主这宾客,虽有不少朝臣,可再厉害不也是个臣子?竟是连她的未婚夫瑾王殿下都未到场。这君与臣,那可是有差别的。哎,也对,许是咱们梦儿是京都第一美人,这及笄礼自然有所不同。”
京都第一美人,如今这名字在骆老太太耳中听起来,似是在啪啪打她的脸。
可她哪里不知蒋氏是在庄老夫人面前找颜面,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。
“咳,这梦丫头是老身亲自教出来的,平日里礼仪周到,那才引得皇子的青眼。在京都长大的自然是不同的。”
庄老夫人本不欲搭理这婆媳二人,毕竟今日是她宝贝外孙女的及笄礼,还是莫要生事端为好,可这两人将脸面送上前给她踩,她便不客气了。
她清了清嗓子,高声迎合起来,“是,你们婆媳说得对。骆家大房的女子被骆老太太教得好,及笄礼有六皇子亲自来捧场,那自然是她的荣幸。你们说我外孙女桑儿的及笄礼来了这些朝臣家眷,却无皇室,这也是事实。不过咱们景国女子及笄,讲究的便是诚心祝贺,纳百家福也是我女婿和女儿的心愿。我这外孙女更是自然不在乎这些虚名的。不管来谁,高朋满座,那都是我外孙女的福气。”
这阶台上本就有不少一品大臣的家眷,之前蒋氏那一番说辞小声嘀咕,她们听得不甚清楚。
可庄老夫人这一番解释,不仅让她们听懂了骆老太太和蒋氏的嫌弃,还明白了骆青松和庄文雅的心意,更看到了忠勇侯一家的格局。
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大房。
“呦,骆老太太这是嫌弃咱们的官位低呗?可再低能有她大儿子低?”
“我记得当年骆老太太可是托了不少人来找我做正宾,可惜她那孙女的做派我实在不能苟同,便拒绝了。”
“按说一笔写不出两个骆字,要我说啊,回去要跟老爷说说,以后写骆字还是要分得清些好。”
“那可不?昭华郡主的亲母和继母可都是庄国公夫人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,那是识大体之人,岂是这这小门小户的蒋氏能比的?”
“只可惜骆大夫一生清廉,谁知夫人竟是如此?”
“那老太太也是,还道那骆思梦是亲自教出来的,教出来的能那般……”
这些个妇人平日里最是懂得人情世故,眼下也是看清了形势,丝毫不顾忌,一吐为快。
本来也只是想在庄国公夫人面前找回点面子,可谁曾想庄国公夫人竟丝毫不顾及亲家的体面,如此直言。
现在惹恼了其他夫人,骆老太太和蒋氏心中那叫一个后悔。
骆老太太没处撒气,只将蒋氏翻了好几个白眼。
如此蒋氏也只能将头低的更低一些,降低存在感。
眼看着吉时已到,骆青松便站在了台中央,准备开启仪式。
正当此时,便听到院外传来了悠长的通传声:
“护国夫人到、恭亲王、恭亲王妃到、瑾王殿下到、四皇子殿下到、五皇子殿下到、六皇子殿下到、八皇子殿下到、九皇子殿下到、十皇子殿下到、明月公主到、明娇公主到、安福郡主到……”
随着通传,骆青松和庄文雅立刻赶到了门口,其他宾客也是纷纷起立行礼,迎接这些皇室中人。
谁能想到,一个昭华郡主的及笄礼,不仅迎来众多皇子公主,竟还有护国夫人和恭亲王夫妇。
此刻的骆老太太与蒋氏,哪里是打脸,简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,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。
原本立于一旁,准备接受正笄之礼的骆玖语,亦是未曾料到这般阵仗。
在她心中,恰如庄老夫人所言,本就不在乎来的是达官显贵,还是皇族贵胄。
若真要说在意,也唯有那一人罢了。
众人行礼之后,恭亲王便大大咧咧地一挥手,让他们平身。
“忠勇侯,你这小闺女办及笄礼,怎也不给我们送些请帖?”恭亲王毫不客套,嗔怪了一句。
“恭亲王说笑了,小女及笄礼本就仓促,怎敢劳烦您这般贵人。”
骆青松态度谦和,却毫无惧色,甚至还带了几分玩笑的意味。
“那怎算得上是劳烦,若是旁人,我还不稀得去呢。你这小丫头我瞧着有眼缘,那必须得来凑凑热闹。要我说,这最不该来的便是某些人。是吧?阿姐?”
恭亲王说着,便冲阶台上的庄国公翻了个白眼。
那庄国公岂会不知恭亲王说的是他,瞬间脸红脖子粗,正欲对恭亲王动怒,却被庄国公夫人硬生生按了下去。
骆玖语见状想起二人之间的小过节,只觉得这明明是两个老小孩罢了。
恭亲王本是先帝最小的弟弟,而护国夫人又是先帝的长姐,可貌美肤白的护国夫人被这头发有些花白的恭亲王称为阿姐,实在是有几分违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