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无昙回到西院已过戌时,与豫王的对质消耗了她太多精力,便让侍女提了水到盥室沐浴解乏。
侍女伺候几日,已知道她的喜好。入浴时,圣女是不需人在旁伺候的。将水倒满木盆后,侍女乖觉地退了出去,并守在门外。
谢无昙站在浴盆旁,揭了面纱,褪了外袍,正要伸手解开亵衣,梁上忽落下一人,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面前。
谢无昙想到他会来,却不是现在。她怔了怔,慌忙地将解了一半的衣襟拢上。
萧辙一双眼在她身上扫过,上前一步将人狠狠地拉进怀里。
与豫王身上浓重的香料不同,萧辙身上的香浅淡清冽。谢无昙靠着他的胸口狠吸了一口,心绪总算得以平复。她拍了拍他,示意他松手,可对方反而将她箍得更紧。
谢无昙差点呼吸不过来,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。地面本就湿滑,这一退,他一推,两人纷纷掉进了盆中。水溢了出来,水声一片。
门外的侍女本就警觉,此时闻声竟未得允许就推门而入,“圣女。”
盥室内的浴盆中,谢无昙背对室门而坐,见侍女近前,微侧过头厉声道:“大胆侍婢,本尊有让你们近前伺候吗?你豫王府便是如此冒犯本尊的?”
侍女吓得止了步子,跪地俯头道:“奴婢只是担心圣女安危,并未心存冒犯之意。”
“那还不滚出去。”
一声喝斥,侍女头也不敢抬,跪着退了出去。门重新阖上,盥室中归于平静。
萧辙自浴盆中直起身来,从外到内都被浸湿,头发也因方才被她按在水中而散落,此时湿哒哒地垂在胸前。明明几分狼狈的模样,放在他怀恩王身上却让人觉得别样的……风情万种。
“看够了吗?”萧辙用唇语道。
谢无昙回嘴道:“看不够。”
萧辙顿时一笑,先前正殿中的阴霾消解了一半。他没答她的话,却伸手去解袍子上的盘扣。
谢无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纤长的手指,解到第三颗时,才回过神来,伸手过去将他按住,“你做什么?”
萧辙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些,“给你看呀。”
这坦白的话,反而让她脸上一热,“外面还有人盯着。”
萧辙继续解,解完后脱下袍子拧干,接着又去解亵衣。谢无昙咽了口唾沫,终于忍不了了,她上前抱住他,不让他动,在他耳边道:“萧南辕,你在引诱本尊。不许再脱了,本尊命令你。”
萧辙没料到她会扑过来,只觉得她的身体又暖又软。还说他引诱她,难道不是她在挑剔他吗?他吸了口气,看向两人紧贴着的肌肤,因为水的浸泡,亵衣下透出淡淡的粉。那颜色太过刺目,像把火一般快要将他点燃。
“谢无昙……”他在她耳边喃道。
谢无昙一惊,意识到自己行为有些过头了,慌乱中退回身子,沉到水中,只留下头在水面上,“你冷静下。”
冷静?他的火可真没那么容易消。但凡不是此番情境,他是定要将她按在水里欺负个够的。可此时,却不合时宜。他阖上眼,平复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,才重新睁开。
“冷静了?”谢无昙做出口型,“此来,何事?”
萧辙一双眸子恢复了清冷,抓过她的手,在她手心写下:“带你离开豫王府。”
谢无昙也如他一般在他手心写道:“你走,我走。”
萧辙又写:“你先走,我随后。”
谢无昙努了努嘴,“必须一起。”
萧辙咬牙,拿眼瞪向她。今日正殿的事,他可是都在梁上看见了。豫王那条疯狗,就要开始乱咬人了。
谢无昙心知他生气,又在他手心写下一句:“别赶我,我有用。”
她佯装可怜的模样,将萧辙气笑了。他不再写字,向前倾身,用额头抵住她的,与她耳语道:“如儿,沈向楠一计不成,必有后招,你不怕吗?”
谢无昙摇头,抱住他的手臂,“不是有你吗?”
萧辙一笑,眼中略有深意,“不后悔?过了今夜,我可就不放你离开了。”
谢无昙微愣,思量了片刻,不得其果,遂摇头道:“不后悔。”
萧辙笑意更浓,侧头咬在她耳垂上,“好,那等我。”
谢无昙身体颤了颤,吸了口气后才再问,“若有什么计策?你需提前告诉我。”
萧辙站起身迈出浴盆,将中衣拎到半干后披上外袍。一切处理好后,回身亲在唇边,“计策就是,将计就计。”
将计就计?谢无昙愕然片刻,见萧辙要走,拉住他问:“那豫王的计策是什么?”
萧辙挑眉看她,敷衍道: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说完,也不等谢无昙再言,脚尖一点跃上了房梁。
——
自见了豫王后,又闲散了几日,谢无昙再次收到邀请。豫王府操办夜宴,以欢迎太阴圣女驾临王府。
算起来谢无昙入府都快十日了,这个时候举办欢迎宴,多少有些勉强。大约,这便是豫王的下一步计策。
夜宴酉正时分开始,谢无昙到宴殿时,殿中已然坐满了王府的属臣。她今日穿了件影青色单丝罗曳地长裙,髻上仅以发带系着,未全部绾起的青丝垂至腰间,自有一番与宴殿中一应姬妾皆不同的清雅明净。就算以纱掩面,也抢走了所有人的目光。
豫王今日身边坐着个长相妖艳的女人,与谢无昙一般年纪,却一脸的风情。
在谢无昙进殿时,女人瘪了瘪嘴,见豫王一双眼都在其身上,她柔弱无骨地向豫王身上一靠,娇嗔着道:“殿下,这便是那太阴圣女吗?清淡得跟个寡妇一般,哪里好看了?”
谢无昙气笑了,向上座的豫王道:“多谢豫王送来的衣饰,本尊笑纳了。”
女人一听,媚笑顿时垮了下来,一脸慌张地解释,“殿下,妾身不是那意思,妾身只是……”
豫王今日显然心情很好,并没有发火,反而安慰女人道:“无妨,这身衣裳,除了圣女,其他谁穿都显寡淡。对吧,二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