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定京还是被姚沛宜赶出了房门。
小姑娘不好意思,他看得明白,不过心内更加欢喜。
她终于肯给他机会了。
“一个人在这儿傻笑什么呢。”苏木和女医官走过来,“太医过来帮沛宜换药。”
“哦。”
俞定京忙道:“那赶紧进去吧,她现在还醒着。”
女医官行礼过后就径直入了偏屋。
“走吧,尹太医今日去看你爹了,我帮你上药。”
俞定京和苏木回了屋子疗伤。
一边上药,苏木瞧着那身躯上好些包扎的伤口,不禁啧了两声:“我学医这些年,
总觉得人这辈子脆弱得不行,看了你,我才知道什么叫铁打的。”
俞定京并不在意,只是不太习惯旁人替他上药,“你动作快些。”
“听说你今日为了娇妻洗手做羹汤了?”苏木牵唇。
俞定京不知想到了什么,忙问:“你知道沛沛现在的伤势,吃什么饭菜要好些?有什么好吃的药膳吗?”
“药膳?”
苏木皱眉,“还要好吃?”
“嗯。”
俞定京蹙眉,“她年纪小,贪吃,但若是碰上不喜欢吃的,都不会伸第二次筷子。”
他人在军中,粗茶淡饭吃多了,不管什么都能吃得下。
先前和姚沛宜吃饭,王府每日准备的饭菜不同,若是桌上摆了姚沛宜不喜欢吃的饭菜,她也不会主动说,但坚决不会伸筷子。
“都说女子嫁了人万般变化。”
苏木好笑,“我看你这比姑娘家变化还要大。”
俞定京无声瞥了眼他。
“好了,药膳做起来很麻烦,要注重药材量的配比,若是不小心,还会起反作用,就不劳烦你了,我给沛宜做就行。”
苏木替他包扎好伤口,“只是你现在实在是不宜行动太多。”
“没事。”
俞定京面无表情,“你知道的,我先前在军中更重的伤都有的。”
“不过我去打听了一番。”
苏木蹙眉,“这万岁山是你们先帝时候就打造的,只在里头养了些不伤人的飞禽走兽,怎么会有狼?”
俞定京:“昨日我查了,说是前阵子周围起了山火,守园人玩忽职守,让狼群溜了进来。”
“这种鬼话你会信?”苏木抬眉,帮他系衣裳,对方自行穿戴,“我当然不信。”
“皇室之间的阴谋诡计太多了。”
苏木了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未来你的路还是得好好考虑一番。”
“主子,官家醒了,召您过去。”时来入屋禀报。
龙吟堂殿前。
俞定京入殿后,才瞧见俞云也在。
“父皇,您身体如何了?”
俞定京看向高位的燕帝。
对方面目犁黑,瞧着精神不太好。
“父皇没事。”
燕帝皱眉打量着他,“你身上的伤如何了?父皇今早醒来,听说了你和姚放在驼峰岭的事,伤势如何?
还有沛宜,她昨日带人去救你,是不是也受了伤?”
“多谢父皇关心。”
俞定京垂首,“儿臣身上的伤多为狼群咬伤和爪痕,虽不轻,但尚未危及性命,姚放伤势还好,
沛沛昨日为了救我,被刺客射了一箭,伤在胸口,现如今还在养伤。”
听到姚沛宜中箭,俞云眸底闪过紧张,碍于燕帝正注视着他,不好发作。
“父皇,这都是儿臣的错,昨日您养病,王妃曾来找过儿臣。”
俞云跪在殿中,“当时王妃说要用禁卫军,但儿臣当时刚从父皇手中接手,过分小心谨慎,
没考虑周全,这才让王妃独身去救了皇兄。”
“是没考虑周全,还是考虑得太周全了?”俞定京语调冰冷。
俞云皱眉,“皇兄这是什么意思?难不成觉得弟弟是故意的?”
“我从没说过你是故意的。”
俞定京抬眉,“只是驼峰岭惯来只养驯良走兽,为何会突然出现狼群?”
俞云回答:“听闻皇兄受伤,这件事,弟弟也着手去查了,是附近的山出现的山火,飞禽走兽逃离至万岁山,
守园人玩忽职守,一时疏忽,让狼群跑了上来,这才伤了皇兄。”
俞定京微笑,“是吗?”
“难道还有别的可能?”
俞云面不改色,“皇兄昨日和姚将军忽然失踪,我只好带使臣先回住处,后来才听闻皇兄失踪的事,
皇兄若是记怪昨日我未及时出兵营救,直说就是,没必要将天灾也赖在弟弟身上。”
燕帝目光落在两个儿子之间,头越发疼痛,“够了,你们两个要吵到什么时候?”
殿内两人齐齐沉默了下来。
“你们说的事,朕也派人查了。”
燕帝深吸一口气,缓声道:“狼群的确是从附近山上逃窜过来的,昨日忽有滚石砸伤了定京和姚放,
动静又引起了狼群的注意,这才被围攻。”
俞定京抬起眼皮子,静静地看着对方。
燕帝平声道:“但云儿昨日未出兵营救,的确是你之过。”
俞云拱手作揖,“儿臣认错。”
“定京。”
燕帝看着俞定京,“你和云儿是兄弟,既然事情都说清楚了,彼此心中不要有成见才好,
今日父皇唤你们过来,也是想要替你们将误会解除。
沛宜那边,父皇也会悉心去查,究竟是何人射箭刺杀。”
“父皇。”
俞定京仰首看着燕帝,“若非您的召唤,今日儿臣本不愿过来,方才听见一些虚伪之词,倒怀念起了太原府的安宁日子。”
燕帝面庞沉肃,“京儿。”
“父皇,儿臣身上还有伤,沛沛一个人在住处等我,我不回去,她不会安心,儿臣先走了。”
俞定京转身就走。
殿内只剩下燕帝和俞云。
“父皇,皇兄长久驻守太原府,故而对儿臣不了解,这亦是可以理解的。”
俞云牵唇,“父皇别误会……”
“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?”燕帝看着他。
俞云一顿,“不打紧,儿臣昨夜起身不小心摔了跟头。”
高位一阵沉默。
俞云眸底微动,“父皇,儿臣……”
“砰!”
茶壶从高处砸过来,重重砸在俞云的额头,鲜血从伤口处汩汩冒出。
“父皇……”俞云不敢置信地看着上座之人。
燕帝眼底极沉,“他是你兄长,俞云。”
俞云攥着袖摆,“儿臣知道。”
“你如今也有了孩儿,既做了父亲,更应该明白你父亲的心。”
燕帝看着他,“你能对兄长见死不救,那有朝一日,朕落入险境,你是否也能作壁上观?”
“儿臣绝不会,父皇,您误会儿臣了。”
俞云垂首,鲜血从额角滑落,滴满了衣襟,“您看着儿臣长大,难道不了解儿臣吗?”
“朕太了解了,俞云。”
燕帝缓声:“因为朕不止是你的父亲,也是从一众皇子中厮杀出来的。”
俞云背脊一僵。
“朕看过兄弟互相残杀,可朕不希望朕的儿子,和当年朕的兄弟一般。”
燕帝深吸一口气,沉重地闭上眼,“出去,若还有下次,朕会挑一个好的封地,送你过去。”
俞云瞳仁颤了颤。
天色渐晚。
苏木刚准备好药膳,俞定京就回了。
“怎么脸色这样难看。”
苏木将食盒交给人,“你老子没给你平反?”
俞定京默然。
“所以啊。”
苏木朝他抬眉,“做皇子是最无趣的,不如放下一切,云游四海。”
“我没你那般洒脱。”
俞定京接过食盒,“谢了。”
正是用晚饭的时候,俞定京赶到姚沛宜的屋子时,人正好沐浴完。
“福儿,不用你了。”
净室内传来姚沛宜的声音。
紧接着,俞定京就瞧见福儿面带笑容走出来,“王爷,王妃让您进去帮她擦药。”
“啊?”
俞定京手里的食盒险些没拿稳,“我…我去?”
“是。”
福儿接过药膳,“您去吧,奴婢将饭菜都布置好。”
俞定京瞄了眼净室,犹豫不决。
福儿催促:“姑爷,王妃的衣裳都脱了,您要是还不进去,她该着凉了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俞定京清了清嗓子,随即抬脚往净室走。
雾气缭绕,美人靠在长椅上,背对着他,酥肩半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