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着那寨老带着哭腔的“多谢”,心里半点轻松都没有。
而夏夏那声“早这样不完了”算是说出了大伙儿的心声,可眼下呢,谁也没真觉得这事儿就算完了。
年轻人根本没理会跪了一地的寨民,眼神跟刀子似的,钉在那三个瘫软的寨老身上。
“废话少说。”声音虽然不高,但每个字都砸在人心上,“刘璋的人,什么时候来的?还那个黑匣子,除了让你们放进禁地,还说了什么?一五一十,漏掉半句,刚才那黑气怎么没的,我就能让它怎么回来。”
为首那寨老浑身一哆嗦,抬头看着年轻人,又赶紧低下,嘴唇抖得话都说不利索:“是…是大概半月前……来了两个人,穿着打扮不像本地的,说话带着外地口音……他们说……说是受刘皇叔麾下之人所托……”
“刘皇叔?刘备?”我眉头一拧,插嘴问,“不是刘璋的人么?”
寨老猛摇头:“他们…他们自己说是刘皇叔的人……但、但给我们看的信物,又像是南边刘璋那边的……我们这些小地方的,也…也分不清谁是谁呀,姑奶奶们!!”
“继续说。”年轻人冷哼一声
“他们……他们说看出我们寨子气运有亏,地脉不稳,山里有邪物要压不住了……说有个法子,能借一件宝物,暂时镇住那东西……条件就是……就是把那黑匣子送入禁地最深处,并且……留意近期是否有身怀异宝的外来人靠近寨子,尤其是……尤其是带着清净、生机之类气息的……”
说着,偷偷瞄了一眼被琳琅扶着、脸色苍白的孟蝶,意思再明白不过,孟蝶的青莲,就是他们眼中的“清净生机”。
我心里一股邪火又往上冲,合着我们不仅被当枪使,还是人家早就盯上的“药引子”!
“那匣子什么来路?你们就敢往禁地里放?”
“我们……我们也是怕啊!”另一个寨老哭丧着脸接话,“那禁地祖训不让进,可近几年确实不太平,寨子里牲口老丢,晚上还有怪声……那两人说得有鼻子有眼,我们……我们也是病急乱投医了……那匣子,用黑布包着,入手冰凉,稍微靠近点就觉得心慌气短,邪门得很……我们也没敢多看,就按他们说的,派了两个人……送进去了……”
“就是云南兄弟?”
寨老艰难地点点头:“是……他们进去后,就没再出来……后来你们就来了……我们看你们也不是普通人,就想着……或许……”
“或许我们能替你们解决了麻烦,是死是活,你们都不亏,对吧?”夏夏阴阳怪气地接了一句,手里的盘古斧掂了掂。
三个寨老缩着脖子,吓得已经不敢吭声了。
“那两个人,去了哪里?老实交代”年轻人问。
“放下匣子,交代完事情就走了,说是……等消息,事成之后,会有人来给我们……酬劳……”寨老的声音越来越低。
线索似乎又断了。
刘璋?刘备?这潭水比想的还浑。
就在这时,一直在外围警戒的白袍突然快步走过来,脸色凝重,对年轻人低声说:“大哥,西边老林子那边,有点不对劲。”
我们听后都是一凛,刚放松的神经又绷紧了。
“怎么了?”
“黑气是散了,”白袍指了指西边,“但林子里的鸟兽刚才惊惶逃窜,现在却一点声音都没了,静得吓人。而且……阿雅说,她好像看到林子边缘,有什么反光的东西晃了一下,不像野兽。”
“反光?”年轻人眼神一锐,“兵器?”
“说不准,距离太远,我没在意,感觉一闪就没了。”白袍一脸懵逼的看着他
议事厅前的空气瞬间又紧张起来。寨老和寨民们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,惊恐地望着西边。
年轻人沉吟片刻,快速下令:“这寨子不能久留。白袍,阿雅,再探,注意安全,有发现立刻信号联系。璐璐,孟蝶怎么样?”
璐璐摸了摸孟蝶的额头,担心地说:“气息稳了点,但还是很虚弱,青莲耗力太过了。”
“我们必须尽快离开,找个安全地方让孟蝶休息。”年轻人果断说,然后又看向那三个寨老,“给我们准备些干净的食水和伤药,要快!别耍花样!”
“是是是!马上准备!”寨老如蒙大赦,赶紧爬起来吩咐人去办。
“大哥,难道就这么算了?这仨老梆子坑我们这么惨!”夏夏不甘心地瞪着那三个寨老的背影。
年轻人眼神冰冷:“账当然要算,但不是现在。刘璋(或者刘备)的人可能就在附近窥视,寨子刚经历变故,我们人也需要休整。先离开再说。”
随着,谨慎的眼神目光扫过我们几个疲惫不堪的脸,最后落在我身上:“蝉,清点一下我们的人和东西。琳琅,璐璐,照顾好孟蝶。拿到补给,我们立刻从东边撤。”
我点点头,看着乱哄哄的寨子和远处沉寂得诡异的老林子,心里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强
我正低头检查背包里的东西,心里盘算着还剩下多少符纸,那寨老送来的干粮够我们撑几天,西边林子那股死寂劲儿像块石头压在心口。
突然,林子边上的灌木丛哗啦一响,
我们几个几乎是同时绷紧了身子
夏夏的盘古斧瞬间横了过来,白袍也悄无声息地挡在了孟蝶和璐璐前面。
年轻人眼神跟鹰隼似的,死死盯住那片晃动的树影。
“谁?”
树丛分开,一个人影有些狼狈地钻了出来,身上还挂着几片树叶,来人是个姑娘,看着比琳琅大些,一身水蓝色的衣衫沾了些泥点子,气息有点急,像是赶了很远的路。
当她抬头看到我们这剑拔弩张的架势,特别是看到被琳琅扶着的、脸色煞白的孟蝶时,脸上立刻浮起浓浓的愧疚。
“对不住,对不住!我来晚了!”说着连连摆手,目光直接越过我们,落在琳琅身上,“琳琅师妹,你没事吧?”
我扭头看琳琅,这丫头先是一愣,仔细打量了那蓝衣姑娘几眼,随即惊喜地叫出声:“荼蘼师姐?你怎么会来这里?云南看来真丢了!”
听到她们的说话,能感觉到年轻人心里咯噔一下,警惕没消,反而更重了,这节骨眼上,肯定在想突然冒出个师姐?
但并没有没说话,只是用探究的眼神在荼蘼和琳琅之间扫了个来回。
荼蘼赶紧解释,语速很快:“我原本是答应琳琅守好云南城,听说这边不太平,又打听到你们可能往这个方向来了,心里放心不下,就一路找过来。刚靠近寨子,就感觉一股让人不舒服的黑气散了,又看到林子里鸟兽惊飞,怕你们出事,赶紧抄近道过来,没想到还是……”
看着虚弱的孟蝶,后面的话没说完,但意思大家都懂。
夏夏凑到我耳边,压低声音:“蝉姐,靠谱吗?别又是哪个皇叔派来的惊喜吧?”
我没吭声,心里也在打鼓。这地方现在就是个漩涡,谁突然冒出来都值得怀疑。
年轻人终于开口了,声音听不出喜怒:“你真是琳琅的师姐?”
“是,晚辈荼蘼,与琳琅同出清水门。”荼蘼对着年轻人行了个礼,态度很恭敬,“晚辈绝无恶意,只是担心师妹安危。”
璐璐看着孟蝶越来越差的脸色,忍不住插话:“孟蝶,现在需要尽快静养,不能再拖了……”
年轻人沉吟了一下,目光锐利地看向荼蘼:“你说你是风系异能者?”
荼蘼点点头,似乎明白年轻人的顾虑,也不多话,抬起手,掌心向上,只见一丝丝淡蓝色的风气在她指尖汇聚,很快凝成了一颗晶莹的风球,在她掌心缓缓滚动,散发出轻快寒冷的气息,让人焦躁的心情都平复了几分。这气息做不了假,确实是精纯的风系能量,而且透着正派温和的路子,跟刚才那阴邪的黑气截然不同。
琳琅也赶紧扯了扯年轻人的袖子,小声说:“大哥,荼蘼师姐人很好的,她的风系治疗术很厉害……”
年轻人脸上的冰霜这才稍微化开一点。眼下我们伤的伤、累的累,孟蝶情况不妙,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埋伏,多一个帮手,尤其是风系原位异能者,确实是雪中送炭。
下意识点了点头,但语气依旧带着警告:“好,你可以跟着。但规矩要懂,若有异动,别怪我不讲情面。”
荼蘼松了口气,郑重道:“前辈放心,荼蘼明白。”
我心里那根弦稍微松了松,但看着西边那片安静得过分的林子,再看看突然冒出来的荼蘼,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。刘璋?刘备?到底想干嘛呢,现在谁都不知道
想着由于太入神了,正心里发毛,盯着西边那片死寂的林子,手心都有点冒汗。
寨老们手脚倒是利索,连滚带爬地把我们要的干粮和一小包草药送了过来,可这点东西,哪抵得消我们心里压着的石头。
年轻人看都没看那些补给,眼神跟钩子似的,先扫过我们几个,最后落在新来的荼蘼身上。
“你能找到这里,来的路上,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?”问得非常直接,一点弯子不绕。
荼蘼眉头微蹙,认真想了想:“前辈,我一路追着隐约的感应过来,大部分时间都在山野里穿行,没碰上大队人马。但是……”说着顿了顿,看向西边,“快到寨子的时候,我也觉出那边林子静得反常,而且,好像有股很淡的……铁锈味儿,飘在风里。”
铁锈味儿?我心里一紧,这荒山野岭的,哪来的铁锈?除非是……
夏夏嘴快,直接嚷了出来:“是血味儿还是兵器味儿?”这么一说,旁边几个寨民吓得脸都白了。
荼蘼似乎摇摇头:“距离远,分辨不清,但肯定不是山林里该有的味道。所以我才更急着赶过来。”
年轻人的脸色更沉了
快速分配任务:“白袍,阿雅,东西到手,我们立刻动身。按原计划,从东边小路下山。荼蘼,”他看向新来的师姐,“你跟紧琳琅,必要时,你的风系异能或许能帮我们加快脚程,或者探探路。”
“明白。”荼蘼点头,很自然地站到琳琅身边。
“大哥,东边路窄林密,要是有人堵我们……”我还是忍不住把担心说了出来。
“总比待在这个显眼的寨子,或者直接撞进西边那片不知道藏着什么的林子里强。”年轻人语气果断,“走一步看一步,都机灵点。”
我们不敢再耽搁,背起虚弱的孟蝶,拿起东西,跟着年轻人快速穿过乱糟糟的寨子,一头扎进了东边下山的小路。
这路比我们来时走的还要难缠,树枝横生,脚下磕磕绊绊。琳琅和璐璐一左一右扶着孟蝶,
走得气喘吁吁。
荼蘼果然帮上了忙,她时不时抬手,指尖微风流转,轻轻拂开前面挡路的藤蔓或低垂的树枝,让我们好过不少。
夏夏拎着她的斧头走在最后面断后,嘴里还嘀咕:“算这师姐还有点用……不过蝉姐,你说荼蘼突然冒出来,也太巧了吧?”
我何尝不疑心?可眼下这情况,多个人多份力,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。
“盯着点就是了,反正解决这些我们彻底控制住南中,就有资本拿回云南了”我低声回她。
大概往下走了小半个时辰,最前面的年轻人突然停下脚步,猛地抬起手
我们立刻全都蹲下身,屏住呼吸
只见他侧耳听着什么,眼神锐利地望向前方小路转弯的地方,那里,树丛似乎比别处更密些
“大哥?怎么了”白袍悄声问。
年轻人没回头,压低了声音:“前面,太干净了。”
我心里一咯噔。
山里的路,落叶、断枝总该有,他说的干净,是指……被人为清理过?不太自然吧!
就在这时,荼蘼忽然轻轻“咦”了一声,闭上眼睛,手指微微颤动,仿佛在感受风的流动。
几秒后,她睁开眼,脸色有些发白,对年轻人说:“前辈,前面的风……气息很乱,有残留的痕迹,不止一个人,而且……带着煞气。”
话音刚落,我们就听到前方转弯处,传来一声极轻微的、像是踩断枯枝的声音。
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