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怜儿却像是没看出他的疏离,抱着一个绣着缠枝莲的锦盒,时不时往他这边瞟。
没过多久,她便起身走了过来,水绿色的裙摆扫过舱底的金属地板,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“庄大哥,你看这玉佩好看吗?” 她举起颈间的羊脂玉坠,声音甜得发腻,几乎要贴到穆枫耳边。
穆枫头也没抬,伸手往旁边挪了挪,拉开半尺距离,语气冷淡如冰:“姑娘自重。” 他的目光依旧落在舷窗外,仿佛对那玉佩毫无兴趣。
楚怜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,悻悻地退了回去,坐回自己的位置,却还是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偷瞄他。
这一切都被坐在斜对面的贾一明看在眼里。他原本就对楚怜儿有意,此刻见她频频向 “庄信” 示好,而对方却毫不领情,顿时气不打一处来。
他双手抱胸,眼神像淬了毒的钉子,死死盯着穆枫的背影,嘴角撇出一抹不屑的冷笑。
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,发出沉闷的声响,显然是把穆枫记恨上了。
穆枫将这一切尽收眼底,心中却毫无波澜。他更在意的是那个始终未曾露面的莫问天。
花间派首脉,身负重伤却仍能掌控局面,这次行动如此重要,他不可能完全放权给望月奴。
这家伙迟迟不现身,是在暗中观察,还是另有图谋?穆枫的指尖悄悄握住了藏在袖中的短刃,冰冷的触感让他纷乱的思绪稍稍平复。
飞行器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,望月奴的声音在舱内响起:“还有十分钟抵达预定地点,都准备好。”
众人闻言,纷纷整理起衣物和兵器。翁新奎检查着腰间的软剑,贾一明活动着手腕,骨节发出咔咔的声响,楚怜儿则将锦盒抱得更紧了。
飞行器最终降落在一片茂密的树林里,收起起落架后,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。舱门缓缓打开,一股混合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涌了进来。
五人鱼贯出仓,望月奴在前引路,脚步轻盈如猫,显然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。
穆枫跟在队伍中间,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,一边计算着距离。
黄枫谷就在前方二十里处,空气中已经能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,与草木的清香混杂在一起,透着一丝诡异。他知道,真正的危险,才刚刚开始。
黄枫谷入口的雾气像化不开的牛乳,湿漉漉的水汽凝在眉梢,渗进衣领,带着股铁锈混着血腥的怪味。
望月奴突然抬手按住腰间玉佩,枣红色劲装在枯黄的枫林中划出利落的弧线,她指尖在唇边比出噤声手势的刹那,耳廓微动 —— 左侧那片密不透风的灌木丛里,有八道沉重的气息正碾过满地腐叶,连晨露坠地的轻响都被踩得支离破碎。
“是黑风寨的杂碎。” 翁新奎往掌心啐了口唾沫,三角眼在雾气里眯成道寒光,指节捏得咯咯作响。
话音未落,灌木丛突然炸开漫天枯叶,八条黑影如鬼魅般窜出。
为首的独眼龙用黑布蒙着左眼,露出的右眼布满血丝,腰间鬼头刀的铁环随着动作叮当作响,刀身在雾中泛着冷冽的光。
“哟,这不是望月奴姑娘吗?” 独眼龙咧嘴笑时,嘴角那道从鼻翼划到下颌的刀疤猛地抽搐,像是条活过来的蜈蚣,“黄枫谷啥时候成了你们花间派的菜园子?来得这么勤,是惦记着魔莲宗那朵花呢?”
他身后七个喽啰呈扇形散开,四个明劲后期的壮汉攥着铁链,链节上还沾着暗红血渍;三个暗劲初期的武者指尖泛着青黑,显然淬了剧毒,光是站在那里,就让周遭的空气都透着股阴寒。
望月奴立刻上前半步,枣红色裙摆扫过脚边的碎石,挡在穆枫等人身前时,脸上已堆起职业化的笑容:“独眼龙寨主说笑了。”
她手腕轻转,将垂到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,趁机往左侧挪了半尺,正好用肩头挡住对方视线 —— 不能让他们看清 “庄信” 那张布满疤痕的脸,“这魔莲宗的地盘,向来是先到先得,哪有什么归属一说?”
她指尖在袖中飞快打了个暗号,声音却依旧柔和:“不如我们联手破阵,拿到血髓莲花再论分属?你我各派一半人手守外围,核心战力专攻阵眼,岂不两全?”
独眼龙突然嗤笑出声,鬼头刀在掌心转了个圈,铁环碰撞声刺破浓雾:“联手?望月姑娘当我黑风寨是三岁孩童?”
他猛地向前一步,暗劲后期的气势如惊涛拍岸般涌来,震得周围枫叶簌簌坠落,“谁不知道你们花间派的人最擅长背后捅刀子?上次断魂崖那笔账,我还没跟你们算呢!”
贾一明被这股气势压得腿弯发软,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,后腰撞到枫树干才稳住身形,脸色白得像纸。
独眼龙扫了他一眼,嘴角撇出抹嘲讽:“要我说,不如各凭本事,抢到的就是自己的。” 他顿了顿,右眼突然盯住望月奴,“不过现在嘛,得先论论谁有资格在这谷里说话。”
双方的气息骤然碰撞,无形的气劲在中间炸开,卷起漫天枯黄的枫叶,雾气被搅得翻滚如沸。望月奴突然笑出声,抬手理鬓发的动作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:“寨主稍安勿躁,不如我们谈谈分润?” 她伸出手指,玉指在雾中泛着莹光,“血髓莲花我们只要四成,剩下的全归黑风寨,如何?”
“三成!” 独眼龙毫不犹豫地抬手砍价,鬼头刀突然 “呛啷” 出鞘半寸,寒光刺得人眼生疼,“否则免谈,大不了拼个两败俱伤,谁也别想好过!”
“四成已是极限。” 望月奴的笑容冷了几分,指尖轻轻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,“寨主该知道,这血髓莲花凝聚着先天之气,可不是靠人多就能抢到的 —— 真要动起手来,暗劲巅峰的魔莲姥姥可不会给我们慢慢磨蹭的功夫。”
雾气里的对峙像拉满的弓弦,连风吹过枫树梢的声音都透着凝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