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人鱼，要挣脱了！”不知道是谁低喝了一声，给所有还在担心水漩的玩家会心一击。
水漩，快散了。
人鱼，要挣脱了。
一姐和这个能画地为牢的玩家都要失败了，他们还有希望吗？
所有玩家的攻击对于人鱼来说都不痛不痒，他们还有再来一次的实力吗？
一时之间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重的绝望之中。
“杀——！！！”
王哥双目赤红，声如炸雷，第一个举起巨斧，划破水流，狠狠劈向了人鱼伤口的边缘！
不讲武德高举手中的刀锋，紧接着精准地刺入了人鱼翻卷的血肉！
两人的动作像是星火燎原，刚刚还在漩涡中挣扎浮沉、踌躇绝望的玩家们，瞬间爆发出仅剩的力量！
尽管水流阻力巨大，人鱼的鱼尾不断反击，玩家们没有一个停下的，甚至漩涡之外，还不断有人冲了进来，接替那些已经力竭的玩家，继续攻击。
“往伤口打！”
“别让它，有余力，去破坏，漩涡！”
雨点一般密密麻麻的攻击落在人鱼身上，火力全都集中在了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位置上。
“嘶——昂——”人鱼发出了混合着痛苦与狂怒的咆哮，美丽的脸庞彻底化为狰狞的恶魔，口中尖牙森然，白色的长发在水中狂舞，如同索命的触手。
它疯狂扭动着身体，华丽绚烂的鱼尾鳞片片片炸起，拍打出一股股水流反击。
一道道被鱼尾带动的水流冲击在它身边炸开，掀飞靠近的玩家，但总有更多的人立刻补上。
“一姐！”
一只手忽然抵住了贺娉的后背，力道并不重，却也实实在在地给了她一点支撑，让她不至于因为虚弱而失去平衡。
贺娉扭头看去——
原本就身受重伤的momo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后，满脸担忧地望着她。
“坚持住！”小唐紧随其后，将背包里所有的药剂都拿了出来，看贺娉根本来不及咽下去，索性直接敲碎了所有的瓶子，任由它们消散在贺娉身体周围的水域中，通过肌肤接触来作用。
贺娉的状态终于稳定在一个危险的临界值，内脏出血也开始减缓。
她收回眼神，紧紧盯着人鱼。
人鱼的伤口，此时流出来的晶莹血液已经彻底消散，取而代之的是黑红色、粘稠如同原油一般的液体。
真正的人鱼血涌动出来的一瞬间，水漩中的水流立即被污染了大片。
就是现在！
贺娉瞳孔微缩，药物作用和肾上腺素双重刺激下，她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度，整个人像是一枚流星迅速划过所有人的面前，径直冲向还在拼命拍打水漩的人鱼！
致命一击，发动！
死亡危机笼罩，人鱼瞬间回神，那条即将拍打在水漩上的鱼尾紧急调转了方向，几乎用了仅剩的全部力气，奋力拍向了袭来的人影！
而与此同时，“嗡——！”一股无形的精神风暴席卷开来，距离较近的玩家瞬间头疼欲裂，动作僵直，眼神涣散。
甚至有人直接口吐白沫，避水珠都差点脱口而出。
没有人注意到，画地为牢的符文光芒急剧黯淡，而后消失不见。
“呃……噗！”如烟花般爆开的血花荡漾在深渊之中，分不清哪些属于人鱼，哪些属于贺娉。
贺娉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，随着缓缓消散的漩涡水流无力地飘荡。
强行发动致命一击，消耗了99%健康值的同时，也几乎抽干了她最后一丝生机。
此刻，她皮肤下的毛细血管根根破裂，整个人如同一个被血色浸透的破布娃娃，生机微弱到了极点，随时都有可能停止心跳。
小六姐和煮宵夜几人目眦欲裂，拼尽全力逆流而上，险险将她护住。
另一边，画地为牢终于结束，疲惫值拉满、脱力晕厥的隐藏玩家也被不讲武德和王哥捞起，没让他和人鱼破败的尸体一同堕入深渊底部。
“一姐！”
“暴君？！”
数千道目光凝固在贺娉身上，震惊、悲痛、难以置信化作一片死寂的汪洋。
“一姐？她……死了吗？”有人喃喃。
“怎么可能？假的吧？”另一个人反驳道。
欲盖弥彰摸了摸自己的眼角，而后双手紧握成拳：“我们，不是，都已经，杀死，那个，怪物了……”
八个人将贺娉和隐藏玩家团团围住，没有人能看清楚里面两人的情况。
不等人主动上前询问，一股磅礴而温和的生命能量如同初升的朝阳，从深渊底下一点点蔓延上来，驱散了深渊之中的死寂和阴霾，强行修复着在场所有玩家的身体。
刚才受伤的玩家纷纷打开自己的面板，看见的就是自己不断跳动攀升的健康值。
被八个人围着灌药的贺娉同样，虽然脸色依旧苍白的吓人，却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红润，破裂的血管强行闭合，呼吸也平稳了许多。
她缓缓睁开了眼睛，眼前却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。
绚烂的光芒汇聚，深渊底部不再是黑暗与怪物的扭曲景象。一个庞大而优雅、由纯粹光与能量构成的虚影缓缓升起。
它有着人类难以描绘的瑰丽形态，隐约可见身后巨大的鱼尾和华丽的冠冕，浑身散发着一道气息圣洁、浩瀚，且带着一种古老悲悯的威严。
那是真正的海神塞壬，或者说，是海神塞壬的残影。
所有玩家都被这神圣又震撼的一幕摄住了心神。
眼前这道身影，绝对不是刚才那条扭曲伪劣的人鱼可以比拟的，不怪刚才榜一说那条人鱼不是真正的海神，无论是谁从前见过，都会第一时间分辨出二者。
虚影的目光仿佛穿越了层层水波，精准地落在了被众人簇拥着、刚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的贺娉身上。
一个温和、宏大却又带着一丝愧疚疲惫的声音，直接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。
不再是人鱼那种蛊惑人心的语调，而是如同深渊之底的叹息：
“很抱歉，坚韧又顽强的异族们，看来我的死，还是没能弥补我们的过错……”
“这是我们带来的亵渎与混乱，这残存的意志，是我最后的生命源流，也是对诸位突破深渊试炼的馈赠……”
“而你，小家伙。”塞壬温柔地望着贺娉，声音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。
“看来你也猜到了，是的，和你想的没错，与其被寄生物彻底污染，不如将我的力量托付给你……我的死并非终局，而是另一种净化的开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