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文革说:“也没问问那两个大眼睛叫什么名字?”
贾新艺一本正经地回答:“一个叫大眼睛,另一个叫黑牡丹。”
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往村里走去,在村子里转了一圈,没碰到同龄人,便又回到了练功场。
此时,高文革的姥爷刚刚送完客人出门。
彭大军靠近葛根柱,小声说道:“老人家,有件事想向您请教请教。”
“请教啥呀,我就是个大老粗。”
“真有事,咱俩单独走一走。”
“行。”
彭大军随即对其他人说:“各位,你们先走吧,我和老爷子一起走一走。”
大家见状,知道他们想单独聊聊,便挥手离开了。
两人走着,彭大军接着说:“老人家,您有没有什么养生的办法?我这段时间尿尿有点分叉,还有点疼,您有什么好办法吗?”
“这事我也经历过。我记得我师傅说过,哪儿不舒服就拍哪儿。每天早晨,我醒来后先不起床,拍小肚子三十下,再顺时针揉三十下,接着拍尿道管三十下,然后顺时针揉三十下,再逆时针揉三十下,最后按压会阴一分多钟。”
“这办法有作用吗?”
“有,坚持两三个月就能有效果。”
“这个应该行,算是对管道的一种刺激。”
他们说着就来到了桥头,彭大军往厂里走去,葛根柱则来到了练功场。站在那里的高文革大喊:“姥爷。”
姥爷赶忙跑过去,一把抱起他,李风顺和贾新艺跟在后面。
姥爷让他们一起练马步,贾新艺练得有模有样,李风顺学了一会儿就汗流浃背,腿也开始发抖,他说:“没劲了,撑不住了。”
高文革也跟着坐在了地上。
休息了一会儿,姥爷又喊他俩起来压腿。
前前后后练了一个多小时,
李风顺和高文革累得不行,靠在树干上休息起来。
贾新艺虽然也很累,但一直咬牙坚持着。
姥爷看了看他们,让他们回去。
三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,迈着沉重的脚步往家走去。
夜深了,李风顺陷入梦魇。
他梦到自己和许多人坐在一只银白色大鸟的肚子里,大鸟在天空中翱翔,一会儿飞过高山,一会儿飞到海岛。
不知飞了多久,大鸟飞不动了,从天上掉了下来,掉进了荒山中。
鸟的头摔没了,大翅膀也摔掉了,两只脚支着肚子艰难行走,最后实在走不动了,身体像葡萄架倒塌一样散架了。
坐在鸟肚子里的人被摔得四脚朝天,爬起来后,看着痛苦的大鸟说:“自己想办法恢复吧!”
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。
一路上,荒凉的山丘、杂乱的树枝、陡峭的尖石把他们漂亮的衣裳刮得破破烂烂。
接着,李风顺梦到小佛像、小香炉、枯黄的杂草和树叶,他们推着石门往前走,看到白白的墙、大大的厅,还有奇奇怪怪闪光的玻璃墙。
墙边一位白胡子老头喊他过去,他刚走过去,白胡子老头就消失了,身边的人变成了高文革。
“起床了!”
母亲在厨房喊,哥哥在身边推他。
他睁开眼睛,看了看四周,既没有高文革,也没有白胡子老头。
他慢慢坐起来,穿着小背心,心想:又做梦了。
吃饭时,妈妈见他一脸疲惫,便对他说:“要是还想睡就再睡一会儿,等上学后就没这待遇了。”
他点点头,吃完饭又回到炕上。
刚要睡着,高文革就来找他:“别睡了,出去玩呗!”
“我不是说了吗,不练武了,不去了。” 他用枕巾盖着头说道。
“什么呀,谁说练武了,我也不去练武。咱们抓鱼去。”
原来,高文革吃完早饭出门,看见刘远胜正和人商量去小河抓鱼,就凑过去说:“李风顺抓不到鱼,不知道是不是不会抓。”
刘远胜说:“他当然不会,会的话他早抓到鱼了。”
“这样,你等一下,我去找李风顺,让他跟你学学。”
整个上午,李风顺、高文革、刘远胜都在小河边抓鱼。
李风顺讲起自己的梦,大家都没心思听。
刘远胜说:“再过两个多月我就要上学了。”
高文革说:“我也去上学。”
看到马路上有大人骑自行车下班回来,高文革说:“下班了,回家吧!”
刘远胜说:“吃完饭,再出来玩。”
大家都表示同意。
回到家吃完饭,下午他们出来玩“丢瓦”。
刘远胜在地上画了一条线作为起点,在离起点两米到三米远的地方立了几块砖头。
三人站在起点,手里拿着石头打那些立起来的砖头,打中就算赢;如果都能打中,就看谁打的更远谁赢。
时间过得飞快,一个多月过去了。
学校招生报名的消息让李风顺很兴奋,他让妈妈带他去报名,妈妈便带着他去了学校。
报名的人很多,有认识的,也有不认识的。
学校从开学那天起,每个月都有申请入学的学生。
三月份来了不少学生,五月份来的人更多。
没办法,冉海找领导申请建学校、要房间。
建学校的计划还没批下来,要房间只能等团结街的房子完工。
开学前,学校分到了房子,也配备了老师,同时宣布工宣队的老工人张师傅担任学校的校长,和冉海一起管理学校。
工人出身的老张文化水平不高,但干活很在行。
他见学校没有招牌,就找了两块木板,让人写上“向阳子弟学校”“团结子弟学校”,又要来红油漆描字,然后把招牌挂在了学校的墙上。
冉海说:“还是工人老大哥厉害,弄的真不错。”
嘴上虽然这么说,但心里想着老张也就只能干点杂事,教学方面还得靠自己。
两个教学点的事情很多,两边都得组织管理,安排老师和学生,冉海实在是太忙了。
八月份,领导找冉海谈话。
从工作角度出发,冉海很想申请调配几名文化水平高的同志,还想提拔几位教学经验丰富、教龄长的老师担任教研主任,可话到嘴边,他还是没敢说出口。
张师傅担任校长后,一时摸不着头脑,不知道该干些什么。
每次冉海向他请示工作,他总是说:“我不太懂,也不知道该咋安排,你们以前怎么干,现在就还怎么干吧。”
冉海在两个教学点来回奔波,虽然疲惫不堪,但仍坚持向张师傅请示汇报工作。
他心里清楚,千万不能让领导觉得自己看不起工人出身的领导。
9月1日清晨,天刚蒙蒙亮,李风顺就早早起了床。
他快速地洗脸、吃饭,收拾好书包后,迫不及待地跑出家门。
他没去找高文革,而是径直朝学校奔去。
来到学校,李风顺在十号楼楼下东边第一间教室门口,看到门上挂着一块写有“一年一班”的小木牌。
一位身材不高、微微发福的老师正站在门口,她身穿蓝灰色工作服,圆圆的脸上梳着五号头,笑容满面地迎接每一位新生。
她就是李风顺的班主任郎春燕。
郎春燕为人老实本分,她的爱人李文化同样是个老实人。
当时,领导找到李文化,对他说:“毛主席说三线建设要抓紧,你愿意去建设三线吗?”
李文化毫不犹豫地回答:“毛主席让我干什么,我就干什么。”
就这样,他报名来到了三线。
宿舍分配好后,郎春燕便带着孩子也来到了这里。
起初,郎春燕并不愿意来。
她是从农村考出来的师范生,深知农村的艰苦。
但为了让孩子避免下乡,她虽心有顾虑,却也没多说什么,跟着来到了山沟。
可这里的荒凉景象和物资匮乏,让她感觉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艰苦岁月。
刚来的时候,郎春燕带过一段时间初中。
期间,她找到领导表示,自己以前只教过小学,担心教不好初中,希望领导下学期能给调整一下。
冉海了解这一情况,也知道她是师范生,教学水平是有的,教初中生完全没问题。
所以冉海只能无奈地说:“现在实在是缺人手,下学期再说吧。”
这次开学,冉海和张校长沟通后,决定让郎春燕担任一年一班班主任,同时兼任低年级语文教学组组长。
李风顺跑到学校时,看见已经有不少同学在排队了,他赶忙找到一年级的队伍,站到了里面 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