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正眉头深锁，嘴角下垂，带着一丝苦涩，深深叹了口气。
“那天棕熊的事确实是老吴他们做的。”
楚大勇微微粗气眉头鼻翼煽动一下，随后抚平眉毛反过来安慰周正：“这事我们早已猜到，好在这次无人受伤也就罢了，回头找他们好好谈谈。”
说到这他顿了顿，露出一副冰释前嫌的笑：“毕竟都是一个村里的，要是能回来一个队，是最好的。”
“回不来了。”周正哑声道：“老吴他们四个人，死了三个，现在还有一个吊着一口气。”
楚大勇闻言倒吸一口凉气，喉结快速滚动难以置信道：“这......他们做了啥，为何会这般严重？”
“哎，此事说来话长。”
周正坐在自家门前的石阶上，楚大勇将胸肉放到边上，坐在了周正的旁边，洗耳恭听。
“老吴是最早跟的我，那时日子过得艰难相互扶持，熬着熬着也算有了好转，而村里的猎户也越来越多，当猎物少的时候只能往更深的地方走，意味着更危险，有的时候捕到猎物还要跟其他人平分，时间久了他便有所厌烦。”
听到这，楚大勇大概明白了事情：“所以他才想着跳出去单干是吗？”
周正点点头，右手枕在膝上捏了捏鼻梁，透出一丝不耐烦。
“他跳出去我理解，带着队里其他人走也罢了，可偏偏吃了熊心豹子胆要跑危险区，看到冬眠的熊以为好下手，占着自己有七八年捕猎的经验，最后落到这个下场......”
虽然周正的话中是指责，但语气却是痛惜与自责。
“若是我当时能好好劝劝他，说不定，就不会这般。”
楚大勇默默叹了口气，不知该从何安慰，用力捏了下周正的肩膀以示安慰。
回去后，楚大勇将此事告诉楚二勇，楚二勇正在清洗熊肉，清洗的动作一顿，随后抬起眼皮摇摇头叹出一口气。
“自作孽，不可活。”
隔日，林二娘看着大盆小盆里的熊肉，两股清秀的柳眉拧在一块，半天不知该从何下手。
“大勇，这熊肉当真可以腌吗？”林二娘不放心地问。
楚大勇手里切着肉耸耸肩：“应该能吧，不然这么多肉吃不完，浪费了多可惜。”
虽然林二娘觉得熊肉不好吃，但她也没说，毕竟有得吃还挑啥。
几个孩子在院里跑来跑去嚷嚷个不停，楚勇平一脚踢到装肉的木盆里，被楚二勇训了一顿，灰溜溜地跑进屋去陪云丽儿。
福宝和谢景澜则搬个小板凳坐在林二娘的旁边，看她在捣鼓啥。
“娘，你在做啥呀？”福宝用甜甜的声音问道。
林二娘不自觉地将声音放轻柔，学着她的语气回：“娘在做腊肉，这样肉放很久也不会坏。”
福宝看着林二娘将瓶瓶罐罐的东西撒到盆里，又抓起几把像叶子的东西放到里面，双手像搓面团一样给肉洗澡，觉得很有意思。
“福宝来帮娘！”
话刚说完，福宝就要将手放到盆中，被林二娘赶忙拦下，见她只是觉得好玩，无奈地让谢景澜带着福宝去洗手。
谢景澜替福宝洗好手卷起袖子，两人便一同帮林二娘腌肉。
几盆肉从白天忙到傍晚，直到睡前福宝闻了闻自己的手，感觉手上还残留着酒料味儿。
她撅着嘴不高兴地将手伸到谢景澜脸前：“弟弟，你闻闻是不是还有味道？”
谢景澜凑过头仔细闻了闻，除了淡淡的皂荚清香外，确实还有一丝若隐若现的酒味。
福宝将手举到头顶自言自语道：“难道我也被腌入味了？”
谢景澜不经意的勾起唇角，替她盖好被子：“睡吧。”
在等腌肉入味的过程中，林二娘是一刻也没闲。时不时到地里看看情况，在家的时候还要将熊皮缝制成大衣，免得后面天气再冷一些，没有保暖的衣服穿。
要说腌肉福宝或多或少能帮上忙，那针线活对于一个四岁多的女娃娃，那边只能干瞪眼了。
因为兽皮都很硬，每次缝制使用骨针林二娘都得使很大劲，久而久之手指便会疼。
林二娘的不宜福宝一切都看在眼里，当楚大勇准备到镇上补家用时，福宝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。
“爹爹，福宝想要一罐香香。”
“香香？”楚大勇一脸疑惑：“香香是什么？”
“香香就是......就是......”福宝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，最后做出一个擦手的动作。
楚大勇见她把两只小肉手叠在一起来回搓揉，顿时了然。
“行，你等着，爹给你买。”
虽然楚大勇不清楚福宝为何突然想要手脂，但她还从未提出过想要什么，难得提一次，他自然要满足。
福宝盼了一天，傍晚楚大勇回来后，她便迫不及待地跑上前，垫着脚伸出手去讨要东西。
“爹爹，香香。”
楚二勇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，随后从衣兜里掏出一小罐东西地给她。
福宝眼前一亮，嘴巴高兴地合不拢：“哇，谢谢爹爹！”说完便一溜烟跑进屋里。
福宝使出吃奶的劲才把小罐打开，她凑到鼻尖仔细嗅了嗅，一股淡淡的花汁香围绕在鼻尖。
她兴冲冲地跑到林二娘的屋内，手捧着手脂兴奋地递到林二娘面前。
“娘，福宝帮你擦手。”
林二娘看向福宝手里的手脂，意识到了她的举动，温柔地垂下眼眸放下手里的针线，将红肿粗糙的手放到对方面前。
福宝小心翼翼用手指挖出一坨手脂，动作轻柔地擦到林二娘的手上，仔细搓揉着指间处老茧的部位。
楚大勇拿着另一瓶手脂走进屋，刚要出声便看到福宝背对着他，嘴巴无意识地赌气，圆鼓鼓的脸庞透出可爱的粉丝，正全神贯注地帮李二娘擦手脂。
林二娘给了楚大勇一个眼神，楚大勇合上张开的嘴，心领神会悄然的退出屋，颠了颠手中的手脂扯出一抹欣慰的笑。
原来手脂是替二娘要的。
......
眼看马上就是新的一年，云丽儿和楚老爷子早已穿上熊皮大衣。特别是楚老爷子，抽着旱烟往潘老面前上凑，气得潘老胡子直发颤。
剩余的兽皮，林二娘缝缝补补，竟还做出了两对手套，楚大勇和楚二勇各一副。
云丽儿心中欢喜，却还是有些心疼。
“我整天坐家里，哪能那么冷，倒是你和大哥，大衣该先给你两做！”
楚二勇哄着云丽儿道：“这是大哥的意思，你接受好意便是。”
这事儿没过多久，楚家两兄弟便隔三岔五捕捉到新的兽皮。
今天一只狐狸，后天一只狍子，仿佛是老天爷知道他们急着做衣服，特意给他家安排送来的。
好在那几日云丽儿的身体好了不少，能坐起身同林二娘一块儿缝制衣服，辛苦一天后还能得到福宝的贴心手脂按摩。
“早知道你这么舒服，我前些日子即便是爬，也要爬起来同你一块做衣服！”云丽儿不假思索地打趣道。
福宝却不以为然道：“若是丽娘也想，福宝以后也天天帮你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