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困了,我不想说了。”云清婳钻进被褥,一转身,留给他一个后脑勺。
裴墨染却精神抖擞,他彻底睡不着了。
……
清晨,裴墨染醒来时,他下意识想要亲吻云清婳的脸。
可云清婳别开了脸,手捂住他的唇,小眼神十分幽怨。
裴墨染有点尴尬。
他这才想起来,他们昨晚吵架了。
“哼。”他不悦地起身下榻。
半晌,见床榻间没动静,他率先开了口:“起来伺候本王穿衣。”
“……”没人回应。
裴墨染更尴尬了。
飞霜、贴身太监将头埋得很低,屏住呼吸,大气不敢喘。
二位主子又吵架了!
他绕过屏风,掀开纱帐一看,云清婳又睡着了。
她嘟着嘴,脸蛋透着浅浅的粉,恬静地阖着双眼,看起来又娇又乖,惹人爱怜。
裴墨染俯下身,在她唇瓣上咬了一下。
“唔……”她吓得心脏猛跳,“您做什么啊?”
裴墨染不答。
他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。
云清婳在心里给出了答案——犯贱!
……
今日正值十五。
按照规矩,裴墨染跟裴云澈要去翊坤宫给皇后请安。
退朝后,一前一后往后宫赶去。
睿王笑吟吟地走上前,“两位皇兄留步!”
“何事?”裴云澈扬起标准的笑,温润地问。
而裴墨染也回头,不温不凉地看着他。
“最近京城有一出好戏,你们看过没有?十分香艳露骨啊!”睿王从袖中掏出两张戏票,笑容揶揄,“你们得空了,还是去看看吧!”
裴云澈的脸上风云变幻,神情蕴出寒意,“本王看过了。”
“什么戏?”裴墨染掀起眼皮,表情很鄙夷。
睿王将戏票塞进他的手里,坏笑道:“啧,四皇兄必须得去看!”
其他皇子纷纷用戏谑、嘲讽的眼神看着裴墨染。
裴墨染的心里像是被扎进了一根刺,极其不舒服。
到了翊坤宫门外,裴墨染忍不住问:“是什么戏?”
“小人的算计罢了,不必理会。”裴云澈显然不想多说。
裴墨染懒得追问,他话锋一转,“蛮蛮的事,最好别让母后知道。”
“这是自然,本王不愿给蛮蛮找麻烦。”裴云澈脸上的笑容更甚,含着几分挑衅的意味。
“裴云澈,你若是还顾及手足之情,就该歇了不堪的心思。”裴墨染的语气淡淡,却沾染了戾气。
对面之人轻嗤。
“墨染,你若顾及手足之情,就该把蛮蛮还给本王。人不能既要又要,你有了赵婉宁还不够吗?”裴云澈狭长的眸中泛着寒意。
“……”裴墨染在心里冷笑。
既要又要的到底是谁?
从小到大,他已经让了裴云澈无数次了,他不想让了!
翊坤宫花厅。
皇后给二人赐座,“皇上很喜欢睿王的儿子,你们也该尽快开枝散叶了。”
“是。”二人异口同声。
皇后的目光又缓缓落在裴墨染身上,欣慰道:“听说你请旨废了赵婉宁?”
“赵家在边地,靠本王的名声借道打鬼,欺男霸女、贪污行贿,已经罄竹难书,自然不能留了。”裴墨染想起赵家给他惹的祸,心累不已。
“你早这样不就好了?娶个王妃,不说能帮衬你,至少不能拖你的后腿。”皇后的眉宇舒展开,笑容慈祥。
裴墨染拱手道:“母后教训的是。”
皇后抿了口参茶,缓缓开口:“本宫的外甥女苏灵音,你可还记得?她天真烂漫、乖顺温良,或许是你喜欢的性子。这样的女子做肃王妃,后宅一定会少了许多纷争。”
“甚好!灵音表妹不似那些世家女子般古板,但张弛有度,恪守规矩,墨染一定会喜欢的。”裴云澈戏谑地睨着他。
裴墨染腾的起身,他正色道:“母后恕罪,灵音表妹甚好,可本王已经拟好奏折,想要扶正蛮蛮。”
皇后的柳叶眉微微挑起,脸上闪过不悦,“之前你万般不愿娶清婳,现在怎么转了性?”
“以前是儿臣不识好歹,蛮蛮哪里都好,儿臣心悦之。”他一字一顿,言辞真诚。
“呵。”裴云澈讥笑,就像听见了天大的笑话。
皇后蹙眉,“苏灵音可是骠骑将军的嫡女,本宫的亲外甥女,还配不上你不成?”
裴墨染坚定地说:“可儿臣答应过蛮蛮了,儿臣心意已决。”
“夫为妻纲,你想娶谁,还要过问清婳不成?文臣已经归顺云澈,可虞将军虎视眈眈,你们再拉拢武将势力岂不是更好?”皇后的语气染上威压,没有商量的余地。
裴墨染在心里暗笑。
什么拉拢武将势力?
他明明还什么都没做,皇后、裴云澈便已经不放心他了。
这是想要在他身边安插细作,监视他的一言一行,免得他生出异心,跟裴云澈争夺皇位。
“母后,容儿臣再考虑考虑,儿臣不想伤了蛮蛮的心。”他委婉地拒绝。
“嘶……”皇后揉着太阳穴,呻吟起来,“本宫被你气得头疼!墨染,你长大了,有自己的主意了,不用再听本宫的话了!”
“肃王!您幼年贪玩,皇后娘娘午睡时,您将窗子打开,娘娘这才得了头风。这头风一发作,娘娘恨不得撞墙呢。”白嬷嬷的语气带着丝丝埋怨。
皇后轻声斥道:“别说了!做娘亲的,哪能怪孩子?孩子就是生来讨债的!”
“……”
裴墨染的眼眶泛红,满脸都是悔意。
这么拙劣的演技,这么明显的亲情绑架,却让他心疼、难过。
“母后莫气,墨染最孝顺了,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的。”裴云澈又出来唱红脸。
裴墨染心中的情绪在翻江倒海。
他像是一只提线木偶,被皇后、裴云澈操控、把玩、戏弄。
他抿着唇,最终也没给出答案。
……
裴墨染去了北镇抚司,他想跟诸葛贤分析一下方才的事。
可他才踏入府衙,诸葛贤、几个副将就急匆匆地跑来。
“不好了!王爷,不好了!”
他们的反应,像是有十万火急的大事。
“何事?”裴墨染凝眉。
“就是……”几个副将吞吞吐吐,面面相觑起来。
裴墨染本就心烦,看见他们欲言又止,更是来气。
他低吼:“你们忸怩什么?”
“就是……就是……”几个大男人红了脸。
“诸葛先生,您说!”裴墨染轻扬下巴,不容置喙。
诸葛贤的唇张了又闭,闭了又张,“王爷,老夫买了戏票,不如先去看一场戏吧。”
“不是有急事吗?为何您还有闲情逸致看戏?为何每个人都要请本王看戏?”裴墨染烦躁的一拳砸在门框上。
几个副将皱着脸,“王爷,您看了戏,什么都明白了!”
裴墨染狠狠瞪了他们一眼,只好拿着戏票,去了戏园子。
只是,好戏才上演了一半,裴墨染差点砸了戏台。
多亏诸葛贤拦着,才没酿成血案。
裴墨染直接便派北镇抚司将戏班子抓了。
“放肆!究竟是干的!居然隐喻蛮蛮跟其他妾室有苟且?!”裴墨染大发雷霆。
他一想起戏台上的唱段,就恶心得想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