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瞒县主，您家大爷是撞鬼了。血流不止、伤口溃烂，皆是因为那鬼一直在纠缠，使得受伤昏迷的人无法苏醒，病情无法好转。”
兰馨县主蹙眉道：“那你还不赶紧将那鬼给捉了，别让他再纠缠我家大爷。”
锦瑟不置可否，清冷的声音只淡淡道。
“县主，人死后化作鬼，一般是不会纠缠阳间的活人的。若纠缠了又分两种情况，一种是死去的人与活着的人有关系，两人之间存在某种因果，这样鬼魂纠缠上活人不会得到惩罚；另一种便是鬼魂与活人间不存在因果，那鬼魂若敢纠缠，也只会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。”
兰馨县主雍容华贵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，十分不好看。
锦瑟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，这鬼纠缠上唐煜，是因为与唐煜之间存在某种因果。
说不定那鬼的死就与唐煜有关，以至于死后无法放下怨念。
兰馨一愣，面露难色。
“你的意思是大爷闹出了人命？”
唐煜是长公主和已故中书令唐擎的独子，含着金汤匙出身，自小就是集万千宠爱长大的。
平日里虽有些趾高气扬，喜欢打骂下人，但绝不可能做出枉害别人性命的事情。
锦瑟掐指一算，下意识问了句：“大爷夜间醉酒从马上摔下来的地方，是在哪里？”
兰馨将目光转向院子里站着的一个小厮，问道。
“庆云，那日是你跟着大爷出的门，他是在哪里摔倒的？”
庆云恭敬地拱手答道：“在城西的桥上。”
锦瑟听后，问道：“那桥可是半年前才死过人的？”
此话一出，庆云慌乱的眼神赶紧将头埋得低低的，只轻声应了句。“是。”
兰馨原本还对这位年纪轻轻的姑娘抱有几分疑虑，如今看来她却是有几分本事的。
青云刚才的表情已经说明，半年前死的那人与大爷有关系。
“庆云，你还知道些什么，快说出来啊。”
庆云微微抬起头，说起半年前的事情。
那日天气晴朗，大爷心情不错，便带着几个下人去城西的郊外骑马狩猎。
回来时马车上坨了满满的猎物，从城西的桥上经过时，正好遇上了挑着担子卖货的货郎。
那货郎名叫张福，本就是在那座桥上靠挑担卖货为生的。
兰馨听到此处稍稍松了一口气，原来竟是一个货郎。
“庆云，大爷和一个货郎能有什么关系。”
庆云连忙点头道：“县主说得对，原本是没什么交集的，可是大爷带着过桥的东西太多，那张福原本就先走到了桥的正中间。两边带的东西都不少，一时间桥上便拥挤了起来，差点挤得人仰马翻。”
兰馨皱了皱眉：“你们也真是的，就不知道给点银子让那人让个路？”
庆云连忙答道：“让了的。”
只是，还没等张福让开，挑在肩上的扁担不知被谁推了一把。
那张福一个重心不稳，就跌下了桥。
那时正值隆冬，桥下的河面早就结成了冰，冰棱像尖刀一样锋利。
庆云一想起那画面就吓得直哆嗦，瑟瑟发抖的双肩耸了耸。
“那张福的头颅就正好被冰棱刺破，鲜血横流，铺满了河面，人也奄奄一息。”
锦瑟嘴角轻轻一扬，目光紧盯着庆云。
“那据你所说，张福是自己不小心摔死的？”
庆云把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，担心她们不相信，便又补充道。
“那张福虽是奄奄一息，倒还留着一口气。”
那桥下许多人都看到大爷与张福争路，张福摔下去重伤倒地。
免不了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。
好在张福也是个明辨事理的人，主动趁着断气以前，写了一封状纸。
庆云缩了缩脖子道：“那状纸上写得明明白白，张福是自己不小心失足跌倒的，跟大爷没有关系，写下这封状纸也是自愿的，没有受到任何人的胁迫。”
听到此处，兰馨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。
目光朝锦瑟扫了一眼，又匆匆别开了。
锦瑟总结道：“你的意思是，那桥上虽出了人命，但与大爷并无因果。这鬼魂缠上大爷，是他无端生出歹念，危害无辜之人？”
庆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。
这些说词，他早就在脑海里想了无数遍。
张福死后，大爷总是频频做噩梦，有时也跟他提过几句，说张福好像来找他索命了。
可大爷交代过，无论如何不能说出实情。
“总之，张福自己都留下遗言承认了，他不是大爷害死的。”
兰馨拢了拢衣衫道：“锦瑟姑娘，我家下人的话你也听到了，能不能先让我家大爷苏醒过来。”
锦瑟取下背上的青绸油伞，抬脚推门再次进入内室。
这次床上的男子已经消失了，化作一团黑雾飘荡在她面前。
她撑开伞，示意这黑雾进去。
黑雾犹豫一阵后，乖乖地顺着伞柄进入伞内。
锦瑟隔空画符，手指轻捻，口中吟诵咒语。
床上的男子缓缓动了动眼皮，苍白的脸色渐渐露出几分血色。
“大爷——”
兰馨轻声唤道，凑到床边关切地看着床上的唐煜。
可人并未完全苏醒。
“锦瑟姑娘，大爷他什么时候能醒？”
“最快一炷香内，慢的话可能明天早上。”
兰馨点点头，表示这个回答还算满意。
望着锦瑟，想起还在卫国公府抓人的兵部尚书徐瑞和满院子的官兵。
缓了缓神色道：“卫国公府和你是什么关系？”
“并无关系。”
说完，她福了福身道：“还请县主代为向长公主殿下陈明，徐大人上门问罪毫无证据，借口我是妖女，便想向整个卫国公府发难。”
言下之意，岂不是利用手中官家赋予的权力，挟私报复，为一己私利所用。
兰馨闻言也明白了这层意思。
陆时铭一苏醒，徐家就赶紧上门退亲，还将第二个女儿送进宫为妃。
有一个太子妃的女儿还不够，还要妄图把手伸向皇上的后宫。
如今更是仗着皇上和太子的宠信，为难卫国公府。
“你放心，本县主证明，你不是妖女。”
“而卫国公府，百年功勋之家，根基深厚不是他徐瑞可以轻易撼动的。”
兰馨从怀间取出一个锦盒递给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