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瑟接过锦盒,里面是一面免死金牌。
“这...”
她大吃一惊,心中觉得有几分不妥,这谢礼也太过贵重了。
但当下卫国公府和自己面临的情形,又十分急需。
兰馨笑了笑道:“这是长公主一早就吩咐好的。”
原来,长公主同章老夫人曾是闺中密友。
锦瑟用青蚨血破阵以后,章老夫人的魂魄虽已化作精魅,却仍然一心想着报仇。
天师院的祭鼎一毁,云州军将士的魂魄也得到了安息。
章老夫人虽死前未能得见儿子最后一面,却在死后得偿所愿。
原本已了无遗憾,那颗仇恨的心也在儿子的劝慰下消散了。
可章氏一族,唯今只剩下锦瑟一人。
于是她凭借着最后一点魂灵,给长公主殿下托了梦。
得知事情经过,锦瑟心头微微泛起一阵酸涩感。
祖母一向不喜欢她,但最后的时光仍然记挂着她的安危。
也算是承了这一世的祖孙情谊。
锦瑟收好金牌,福了福身道:“多谢长公主殿下,多谢县主。”
兰馨又望了眼内室的方向。
大爷暂时未醒,这件事就不算结束。
想起明日晌午后,就要按照约定去英国公府提亲,她又说道。
“这免死金牌你拿去用可以,但明日上午前需还回来。想那徐瑞见了这金牌,定不会再为难你和陆家。可我家大爷明日晌午后,还有十分要紧的事情,必须醒来。”
锦瑟自然明白她的意思,皇上御赐的免死金牌,那是极其贵重的东西。
能借给她自然用完了就要赶紧还。
可兰馨县主偏强调了,这唐家大爷明天上午必须醒来,是担心她刚才施的法力不管用么。
“县主放心,我把卫国公府的人救出来以后,定会立刻返回长公主府,查看唐大爷的情况。”
兰馨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“你明白就好,速去速回吧。”
***
锦瑟刚走到长公主府外,见一辆马车缓缓停了下来。
马车上走下一个浑身酒气的男子,那尖嘴猴腮的脸上满是红晕,一看就是喝了不少酒。
小厮刚把他扶下马车,他就差点重心不稳,东倒西歪地依靠在小厮身上。
一张脸满是挑逗的嬉笑神情,伸出手拦住了正要离去的锦瑟。
“小美人,这是要去哪儿啊?”
锦瑟厌恶的避让开,捂了捂口鼻道:“你好好睁开眼看看这是哪里。长公主府外,岂是容你撒野的地方。”
岂料男子一听说是长公主府,那神情更显几分倨傲。
不仅一点不怕,还十分来劲。
刚才只是言语挑逗,这会儿伸出手来竟想动手轻薄她。
锦瑟岂会能耐,一只手取下青绸油伞,对着那伸向她的手背就是狠狠一击。
“哟,好厉害的小娘子,有意思....”
男子一说话,满嘴的酒气夹杂着几分鱼肉的油腥味,十分难闻。
“我啊,还就是喜欢在长公主府外撒野,喜欢长公主府里的丫头。”
听着语气,像是跟长公主关系密切。
锦瑟摸了摸怀里的免死金牌,强压着心里的厌恶,冷言冷语道。
“赶紧把路让开,我没时间跟你废话。”
男子不怀好意地笑了笑,根本没把锦瑟威胁的话语放在眼里。
看这装扮,不过是一个长公主府里的小丫鬟。
以后自己一句话,还不是得乖乖来伺候着。
看对方毫无反应,锦瑟心急之下,用青绸油伞推了推男子的肩胛处。
“哎呦——”
男子吃痛地后退了几步,身旁的小厮赶紧把他扶住。
伸出手指着她骂道:“敢对我们英国公府的小公子动手,你个臭丫头不想活了?”
锦瑟理了理自己的青色衣衫,眼角轻轻撇过男子。
男子目光中露出几分凶狠朝着马车旁的护卫们吩咐道:“给我上,好好教训这个臭丫头。”
等他们从马车上取下木棍,准备一拥而上时。
“人呢?那臭丫头呢。”
男子气急败坏的一个巴掌扇在小厮脸上,“连个人都看不住,你是干什么吃的。”
就在男子准备在小厮身上发泄这通火气时,长公主府门内传出一道声音。
“这大半夜的是谁在外面叫嚷?”
男子嘴角一扯,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拉开大门,趾高气扬地说道。
“去,跟长公主殿下说说,是她家姑爷来了。醒酒的汤药准备好,暖床的丫头备几个,我今夜就在这长公主里歇下了。”
许是这样的场面见惯了,门房眼里没有一丝惊慌。
反而恭敬地点了点头应道,然后小跑着冲向内院通知兰馨县主。
兰馨听了门房的传信,一张脸气得惨白。
身边的贴身丫鬟元和按捺不住,一把将房门关上,啐了一口道。
“呸,那英国公府的小公子太过分了,还未成婚呢,就不把咱们长公主府放在眼里了。”
兰馨闻言只是睫毛眨了眨,并未多言。
她一肚子的苦水只能生生咽回去,谁叫她不是托生在长公主的肚子里呢。
中书令唐擎原来在娶妻之前已经在房里收了几个通房,与长公主成婚做了驸马后,几个通房都一起跟着进了长公主府。
长公主为了成全自己在外的名声,主动提出将几个通房抬为姨娘。
可两年内,那些姨娘死的死病的病,只有兰馨的娘伏小做低,整日避着老爷,拒绝侍寝才勉强保住了性命。
后来长公主见她确实乖巧柔顺,便在自己生下长子唐煜以后,让兰馨的娘侍了几次寝,才怀上身孕生下兰馨。
如今,长公主以嫡母的身份为她定下了这门婚事。
她也只有认命。
“元和,快把门打开,跟着小厮去把小公子引进门,找几个机灵的丫鬟伺候着。”
“县主!”
元和见她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,十分心疼。
“您真要照他说的,安排几个小丫鬟?您可知道,上次去伺候他的人都被——”
兰馨听到这句,波澜不惊的脸上微微有些抽动。
指甲狠狠地攥紧,掐得手心生疼。
想起不久前的晚上,也是这样的场景,那人就把长公主府的后院当作妓院一般,一晚上调戏了三四个丫鬟。
长公主听闻后,只轻扯嘴角冷笑了几句:“怎么跟他老子似的,年轻时没个正形。”
根本没有半分要为兰馨出头或觉得此人并非良配的意思。
“去!”
兰馨横目朝元和说道,手掌轻轻把她往外一推。
等元和出了门,她才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般,无力地颓坐在床边。
一行泪无声地滑落,她立刻抹去。
只望着唐煜的院落咬紧了牙关,低声道:“这婚事成不成,还不一定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