反重力引擎的嗡鸣逐渐收歇,化作一阵极轻的震颤,透过云月号的合金舱壁传导至掌心。林月瞳推开舷窗遮光板时,月球的夜幕正像一块被墨汁缓慢浸染的丝绒,从天际线处沉沉压下——但这片“丝绒”上,却缀满了不该属于宇宙的光。
她眯起眼,指尖下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爷爷留下的黄铜星图罗盘。舷窗外,木鱼省文旅区的轮廓在黑暗中骤然炸开:不是月球基地常见的冷白色应急光,而是铺天盖地的霓虹,像有生命的藤蔓般缠绕着弧形建筑的外墙,红色灯管勾勒出“星际免税城”的巨型招牌,蓝色灯带在景观树的仿生枝叶间流转,连路灯杆都裹着三层渐变紫的LEd管,每十秒就会同步闪烁一次,像某种机械生物的呼吸。更刺眼的是文旅区中心的六座探照灯塔,白色光柱刺破稀薄的月尘,直直撞向月球的能量防护罩,在半透明的屏障上折射出七彩光斑,又反弹回地面,将灰色的月壤染成斑驳的粉紫与靛蓝。
“这光……连防护罩都快给照透了。”林日斌站在驾驶舱门口,指节叩了叩舷窗的抗冲击玻璃,“你看地面那些光影,像不像有人把调色盘摔在了月面上?”
叶云天已经扛起了他的银色光污染检测仪,仪器屏幕上的数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跳动。“还没落地就突破150lux了,”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防眩光眼镜,镜片自动切换成深色模式,“月球区的夜间环境标准是8lux,这里光是散射过来的亮度就超标18倍。”
舱门缓缓降下,一股混合着臭氧与仿生植物营养液的风扑面而来。林月瞳刚踏出舱门,就被迎面而来的光浪刺得眨了眨眼,她赶紧从背包里翻出特制的偏振护目镜戴上——这是爷爷当年在地球天文台工作时用的,镜片上还留着细小的划痕。即便如此,她仍能感受到光透过镜片落在视网膜上的灼热感,抬头望向天空时,本该缀满银河悬臂的夜空彻底消失了,只剩下一片模糊的亮白色,像有人在宇宙画布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白漆,连m27星球方向最亮的“火鸟星云”都没了踪迹。
“这哪里是文旅区,简直是光的‘牢笼’。”她摘下护目镜揉了揉眼窝,指腹能摸到眼睑下细微的酸胀感。身后传来叶云天检测仪的蜂鸣声,数值已经跳到了220lux,“照这个强度,不用多久,这里连影子都快要看不见了。”
三人沿着文旅区的主干道往前走,路面是仿地球大理石的合成材料,却被霓虹灯照得泛着诡异的荧光。路边的商铺几乎每家都挂着两层以上的招牌:一层是闪烁的霓虹字,一层是滚动的全息广告,有卖星际零食的“陨石巧克力”,有租太空服拍照的“银河快照馆”,还有推销月球纪念品的“月尘手办店”,广告画面里的宇航员模型举着荧光棒,在灯光下晃得人眼花缭乱。
几个穿着灰色居民服的人匆匆从身边走过,每个人都用手挡着额头,脚步急促得像在躲避什么。一位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走得最慢,她怀里的三岁小孩闭着眼睛哭闹,小拳头不断捶打着母亲的肩膀。“这灯太亮了,晚上根本睡不着觉。”妇女注意到林月瞳的目光,停下脚步叹了口气,她的眼底泛着明显的青黑,“我家孩子从三个月前文旅区加了探照灯就开始闹,每天晚上要哭到后半夜,医生说是灯光刺激导致的神经衰弱,开了助眠剂也没用——你看他现在,白天都睁不开眼。”
林日斌蹲下身,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光影调节器——这是他专门为星际儿童设计的玩具,能投射出柔和的星点光。他按下开关,一团微弱的猎户座星图落在孩子的手背上,哭闹声竟真的小了些。“这东西你拿着,晚上放床头试试。”他把调节器递给妇女,“不过治标不治本,关键还是得让光暗下来。”
妇女接过调节器时,指尖微微颤抖:“我们找文旅局反映过好几次,他们说‘要让游客在月球看到不夜城’,可我们这些住在这里的人,连个黑天都盼不来啊。”
往前走了大约五百米,一座白色的穹顶建筑突然从霓虹海洋中跳了出来——那是木鱼省天文观测站。不同于周边建筑的花里胡哨,观测站的外墙是哑光的钛合金材质,连窗户都是特制的遮光玻璃,只是此刻,穹顶紧闭着,像一只不愿睁开的眼睛,门口挂着的“观测暂停”牌子被霓虹灯照得格外刺眼。
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靠在门口的栏杆上抽烟,烟蒂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红光。他的头发有些凌乱,白大褂的袖口沾着些许月尘,看到三人走近,他掐灭烟蒂的动作顿了顿,主动迎了上来。“你们是来旅游的?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,目光扫过林月瞳手里的星图罗盘时,眼神亮了亮,“别指望能看到星星了,这里的光污染,连我们的望远镜都成了摆设。”
“我们是云月号的生态调查员,”叶云天掏出证件递过去,“我叫叶云天,这是林月瞳和林日斌,我们专门来调查光污染问题。”
男人接过证件看了一眼,脸上的疲惫消散了些,伸手道:“我叫赵宇,是观测站的首席研究员。你们来得正好,再不来,这地方就要改成旅游纪念品商店了。”他领着三人走进观测站,门禁系统识别白大褂时发出轻微的“滴”声,走廊里的灯光是柔和的暖黄色,与外面的刺眼形成鲜明对比,“这里是整个月球区唯一能避开光污染的地方——我们把所有窗户都贴了三层遮光膜,连走廊灯都是定时熄灭的。”
观测站的核心区域是一个直径五十米的圆形大厅,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台银白色的天文望远镜,镜筒长达二十米,像一条蛰伏的金属巨蟒。望远镜的底座上刻着一行小字:“致宇宙的凝视者——m27星际联合天文台赠”。赵宇走到望远镜旁,伸手抚摸着镜筒,指尖划过冰冷的金属表面时,语气里满是惋惜:“这台望远镜是十年前引进的,口径1.8米,原本能观测到m27星球100光年外的星云细节。以前每到夜晚,穹顶打开,我们能清晰看到猎户座星云的尘埃带,连仙女座星系的旋臂纹理都能拍得清清楚楚,甚至能捕捉到直径不到一公里的小行星轨迹。”
他转身走到旁边的电脑前,点开了一个名为“星痕档案”的文件夹。屏幕上跳出两张对比图:左边那张是十年前的夜空,黑色背景下,无数星星像碎钻般散落,火鸟星云的红色羽状物清晰可见,连银河的银色光带都能看到细微的纹路;右边那张是上周拍的,整个画面一片惨白,只有几颗亮度极高的恒星——比如天狼星和织女星——隐约能看到微弱的光点,像被白漆盖住的墨点。
“三个月前,文旅区新增了十二座探照灯,还把所有商铺的霓虹灯亮度提高了50%,从那以后,我们就再也没打开过穹顶。”赵宇滑动鼠标,调出一份厚厚的投诉文件,“这是我们提交的第七次投诉,文旅局的回复永远是‘发展文旅是为了带动经济,不能因小失大’。他们说观测站‘占用了优质旅游资源’,上个月甚至提出要我们搬迁,把这里改成‘天文主题体验馆’——可新的观测地点至少需要五年才能建成,这五年里,我们的研究项目全得停。”
叶云天走到电脑旁,将光污染检测仪的数据线插了进去。屏幕上跳出实时检测数据:当前环境光强280lux,天空辉光覆盖率92%,星光遮蔽率88%。“正常夜间环境的光污染强度应该在10lux以下,这里超标了28倍。”他指着数据曲线解释道,“高强度的人工光源会通过月球的能量防护罩散射,形成‘天空辉光’,这种辉光的亮度是星光的几十倍,会直接遮蔽微弱的星光信号。对人体来说,这种光会抑制褪黑素分泌,导致睡眠质量下降、免疫力降低,长期下来还会影响内分泌——刚才那位妇女的孩子,就是典型的光应激反应。”
林日斌绕着望远镜走了一圈,手指在底座的接口处停了下来:“更严重的是生态影响。月球区的生物虽然都是人工培育的,但大多保留了地球生物的昼夜节律。比如文旅区种的‘月桂’,原本是夜间闭合叶片储存水分,现在因为光照太强,叶片昼夜都张开,水分蒸发量增加了30%,已经有不少植株开始枯萎;还有人工湖里的‘星藻’,本该在夜间进行光合作用,现在光照紊乱,藻体大量死亡,水质都开始发臭了。”
赵宇点点头,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玻璃标本瓶,里面装着几片发黄的月桂叶子:“这是上周摘的,你看叶片边缘都焦了。我们观测站后面有一片小花园,以前晚上能听到仿生蟋蟀的叫声,现在连蟋蟀都不叫了——它们的交配周期被光照打乱了。”
四人走进观测站的会议室,林月瞳把文旅区的全息地图投射在桌面上。地图上,红色的光点代表高亮度光源,密密麻麻地覆盖了整个文旅区,只有观测站周围是一小块蓝色的“低光区”。“光污染的核心是‘过度照明’和‘无效照明’。”叶云天用手指在地图上圈出几个重点区域,“你看这几座探照灯,光线完全是直射天空的,没有任何作用,纯属浪费能源;还有这些商铺的霓虹灯,很多都是360度发光,一半的光线都散到了空气中,既没起到宣传效果,又造成了污染。我们的方案,应该围绕‘减量、定向、创新’三个关键词展开。”
他点击地图上的“探照灯区”,弹出一组数据:“第一,制定灯光管控标准。夜间10点后,关闭50%的霓虹灯和所有探照灯,只保留必要的路面照明和安全指示灯。同时,把所有光源换成低亮度的LEd灯——我查过资料,这种LEd灯的光谱更集中,能减少60%的散射光,而且能耗只有普通霓虹灯的三分之一,长期下来还能帮商家节省电费。”
林日斌接过话头,在地图上标出商铺的位置:“第二,推广定向照明技术。我们可以给现有灯具加装‘记忆金属遮光罩’,这种遮光罩能根据光源角度自动调整弧度,让光线只照射在目标区域——比如商铺的招牌,就只照亮招牌本身,不会让光线溢出到街道或天空;路面照明用‘截光型路灯’,光线向下投射,避免向上散射。我之前在火星区处理过类似的问题,这种改造成本很低,一套遮光罩只要200星际币,商家完全能承受。”
林月瞳的手指落在观测站的位置,地图上立刻弹出“天文旅游”的相关数据:“第三,把‘暗夜观测’纳入文旅项目。现在的文旅区全靠灯光吸引游客,同质化严重——周边三个省的文旅区都是‘不夜城’模式,游客早就审美疲劳了。我们可以联合观测站,推出‘星际暗夜之旅’:白天让游客参观科普展厅,了解月球天文史;晚上关闭部分灯光后,组织游客通过望远镜观测星空,赵宇研究员可以担任讲解员,给大家介绍星云和星座。这样既能减少光污染,又能打造特色文旅Ip,吸引天文爱好者和亲子游客。”
“这个想法好!”赵宇猛地站起身,眼里闪过久违的光芒,“我们观测站有现成的科普资料,还能制作‘星空手册’,标注每个季节能看到的星座。我还可以联系m27星际天文协会,让他们派专家来做讲座——之前他们一直想和我们合作推广天文教育,只是因为光污染问题搁置了。”
叶云天补充道:“我们还可以设计‘星空摄影区’,在观测站周围设置几个低光拍摄点,提供专业的摄影设备,让游客能拍到月球夜空的星星——现在很多星际游客都喜欢‘暗黑旅游’,愿意为了看星星专门跑一趟。”
第二天一早,林月瞳带着方案来到木鱼省文旅局。局长孙明的办公室里挂着一幅巨大的“木鱼省文旅区夜景图”,图上的霓虹灯闪烁着虚假的光芒。孙明听完方案,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,眉头皱了起来:“关闭霓虹灯、推广定向照明,这些措施会影响文旅区的‘视觉效果’。上个月我们刚做过调查,70%的游客是冲着‘月球不夜城’来的,要是灯暗了,游客数量肯定会下降。我们省的财政收入65%靠旅游,不能冒这个险。”
“孙局长,您先看看这份数据。”林月瞳把一份厚厚的报告推过去,封面印着“木鱼省文旅区游客满意度调查”,“这是我们昨天做的抽样调查:有30%的游客因为光污染严重,表示不会再次来这里旅游;25%的游客反映‘灯光太刺眼,无法长时间停留’;还有15%的亲子游客说‘孩子眼睛不舒服,提前结束了行程’。”她翻到报告的第二页,指着“潜在游客需求”部分,“而有60%的受访游客表示,愿意参与天文观测、星空摄影等特色项目;80%的游客愿意为‘暗黑旅游’支付额外的费用——这说明‘暗夜观测’不仅不会影响游客数量,还能吸引新的客群。”
她又拿出一份投资协议:“林氏集团愿意投资100万星际币,用于文旅区的灯光改造和观测站的设施升级——包括购买定向照明设备、改造科普展厅、制作天文旅游宣传资料。同时,我们会利用星际旅游平台‘星途’的资源,把‘木鱼省暗夜之旅’推上首页,还会联系星际媒体做专题报道,吸引周边星球的游客。”
孙明拿起报告翻了几页,目光停在“游客流失率”的数据上,手指顿了顿。他沉默了片刻,又看了看投资协议,终于叹了口气:“好吧,我同意你们的方案。我们会在一周内出台《木鱼省文旅区灯光管控条例》,明确灯光关闭时间和亮度标准,同时成立专项工作组,配合你们进行灯光改造。”他站起身,握住林月瞳的手,“希望你们能证明,‘暗下来’的文旅区,也能吸引游客。”
接下来的一个月,木鱼省文旅区掀起了一场“灯光革命”。林日斌带着观测站的技术人员和文旅区的工人,开始逐户改造灯具。他们先从文旅区中心的探照灯入手,拆除了六座探照灯中的三座,剩下的三座加装了“智能光控开关”,只在晚上7点到9点开启,而且亮度降低了70%。然后是商铺的霓虹灯,工人们爬上脚手架,给每一盏灯都装上了记忆金属遮光罩——这种遮光罩是银灰色的,能根据光线角度自动弯曲,像给灯具穿上了一件“外套”,让光线乖乖地落在招牌上。
叶云天则负责培训商家和管理人员。他在文旅区的广场上搭了一个临时讲台,用全息投影展示灯光改造前后的对比:“大家看,改造前,你们的霓虹灯有50%的光线都散到了空中,既浪费电,又没人看;改造后,光线集中在招牌上,反而更醒目,而且电费能节省30%——这是上周改造的‘星际零食店’的数据,他们的电费比上个月少了820星际币。”
一开始,有些商家并不配合。开“银河快照馆”的王老板就皱着眉说:“我的招牌本来是最亮的,现在暗下来,游客怎么注意到我?”叶云天带着他去看隔壁的“月尘手办店”——这家店是最早改造的,加装遮光罩后,招牌的光线虽然不刺眼了,但因为定向照明的效果,反而在夜色中更突出。“你看他们的客流量,”叶云天指着手办店门口排队的游客,“改造后,他们的客流增加了20%,因为游客不用眯着眼睛看招牌了,愿意停下来进店看看。”王老板沉默了一会儿,终于点了点头:“那行,你们也给我装一套。”
林月瞳和赵宇则忙着筹备“暗夜文旅”项目。他们把观测站的一楼改造成了科普展厅,墙上挂着巨大的星云照片——有火鸟星云的红色羽状物,有仙女座星系的旋臂,还有月球背面的环形山地图。展厅中央放着一个3d打印的太阳系模型,游客可以用手触摸模型,了解每个行星的特点。他们还培训了十位天文导游,这些导游都是观测站的年轻研究员,不仅懂天文知识,还能熟练操作望远镜。
夜间10点,文旅区的灯光准时关闭了50%。原本刺眼的霓虹灯光暗了下来,红色的招牌变成了柔和的暖光,蓝色的灯带也调暗了亮度,像夜色中流淌的小溪。天空的亮白色逐渐消散,星星开始一颗颗显露出来——先是最亮的天狼星,然后是猎户座的三颗腰带星,接着是火鸟星云的红色光点,像宇宙中点燃的一团火焰。
第一批参与“暗夜观测”的游客有二十人,其中有来自土星的一家三口,还有来自m27星球的天文爱好者。赵宇带着他们登上观测站的观测平台,打开了天文望远镜的穹顶。当望远镜对准猎户座星云时,游客们发出了整齐的惊叹声。
“哇,这就是星云吗?”来自土星的小女孩莉莉睁大眼睛,通过目镜看到了一团红色的云雾,云雾中还能看到细微的尘埃带,像宇宙中的。赵宇笑着解释:“这是猎户座星云,距离我们大约1300光年,里面正在诞生新的恒星——你们看到的那些亮点,就是刚形成的恒星。”
莉莉的爸爸拿出相机,在叶云天的指导下调整参数,拍下了第一张月球夜空的星云照片。“我在土星从来没见过这么清晰的星云,”他兴奋地说,“这里的‘暗夜之旅’比‘不夜城’有意思多了!”
随着时间的推移,越来越多的游客被“暗夜文旅”吸引而来。有带着孩子来认识星座的家庭,有背着相机来拍星空的摄影师,还有专门来听天文讲座的学生。文旅区的游客数量不仅没有下降,反而增长了20%,其中天文爱好者和亲子游客占比达到了40%。商家们也惊喜地发现,灯光改造后,游客的停留时间从原来的1.5小时增加到了3小时,营业额也平均增长了15%。
周边的居民也感受到了明显的变化。夜晚的灯光不再刺眼,窗户不用再贴遮光膜,打开窗帘就能看到星星。之前抱着孩子抱怨的中年妇女,现在每天晚上都会带着孩子在小区的小广场上散步,孩子手里拿着林日斌送的光影调节器,指着天空认星座:“妈妈,你看,那是猎户座的腰带!”
半年后,三人再次来到木鱼省文旅区。云月号降落在观测站旁边的停机坪时,林月瞳第一眼就看到了天空——深蓝色的夜幕上,银河像一条银色的丝带,横跨天际,火鸟星云的红色光点清晰可见,连m27星球方向的“钻石星团”都能看到细微的光斑。
“比上次来好多了。”叶云天打开光污染检测仪,数值跳到了168lux,“下降了40%,虽然还没到理想的10lux,但已经能满足观测需求和居民生活需求了。”
赵宇早已在观测站门口等候,他穿着干净的白大褂,脸上带着笑容:“你们来得正好,我们刚捕捉到一颗近地小行星的轨迹——这颗小行星直径约500米,原本朝着m27星球飞去,我们的观测数据给小行星防御系统争取了反应时间,现在已经成功让它偏离了轨道。”他领着三人走进观测站,穹顶正缓缓打开,天文望远镜的镜筒对准了天空,“我们已经恢复了正常观测,上个月还和m27星际天文协会合作,举办了‘月球星空节’,来了上千名游客。”
文旅局局长孙明也赶来凑热闹,他手里拿着一份财政报表,笑得合不拢嘴:“‘暗夜文旅’带动了整个产业链的发展——酒店的入住率增长了30%,餐饮收入增长了25%,连周边的纪念品工厂都扩大了生产。我们已经把灯光管控标准和定向照明技术推广到了全省的文旅区,计划在三年内把光污染强度降到50lux以下。”
林月瞳走到观测平台上,摘下了护目镜。夜风吹拂着她的头发,她抬头望向天空,火鸟星云的红色光芒落在她的脸上,像爷爷当年在地球天文台给她指星星时的模样。“爷爷说过,星星是宇宙的眼睛,”她轻声说,“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光,就遮住这些眼睛。”
叶云天点点头:“环保不是发展的阻碍,而是发展的方向。有时候,做减法比做加法更重要——减掉多余的光,就能换来更美的星空,换来更可持续的发展。”
林日斌正在调试云月号的导航系统,全息屏上弹出了下一个目的地——水球区马赛省的三维地图。地图上,绿色的农田中间有一片醒目的蓝色区域,标注着“水华污染区”。“下一站,马赛省。”他转过身,对两人说,“那里的经济作物种植区因为过量使用化肥,土壤酸化严重,河流里的水华已经覆盖了60%的河面,连鱼类都快绝迹了。”
云月号的反重力引擎再次启动,发出轻微的嗡鸣。林月瞳最后看了一眼木鱼省的夜空,星星在黑暗中闪烁,像在挥手告别。观测站的灯光与星光交相辉映,构成了一幅和谐的画面——这是科技与自然的平衡,是发展与环保的共生。
“走吧,”叶云天拍了拍她的肩膀,“下一个星球,还有更多的‘光’等着我们去点亮——不过这次,是点亮希望的光。”
云月号缓缓升空,朝着水球区的方向飞去。舱窗外,月球的轮廓逐渐变小,木鱼省的灯光像一串温柔的星子,镶嵌在宇宙的黑暗中。这场跨越时空的生态溯源之旅,还在继续——他们要去寻找的,不仅是解决污染的方法,更是人类与宇宙和谐共处的答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