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就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。
宋生金和宋生银懂得利用群众,他又何尝不会?
而在他话音落下之后,海洋大队的村民也纷纷出声了。
“海建是赚了钱,但我们可一点儿都不眼红!宋生金宋生银,你们还有良心吗?这两年要不是海建赚了钱,给大队的分红够多,年底的时候你们能分到钱吗?”
“当初分钱的时候你们屁颠屁颠来领,现在过河拆桥,就往海建身上泼脏水!”
“你们两兄弟忘恩负义,我们海洋大队其他人可不是这样!”
“同志,你们不能听他们两个胡说八道,宋海建根本不是什么资本家!他就是一个苦命的小子!要不是他足够机灵,又得龙王爷庇佑,他们一家当初都要被磋磨死了!”
眼见海洋大队的人都为宋海建说话,刚刚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宋海建的县城人,顿觉脸上无光。
尤其是那个带头的妇女同志。
她的脸面挂不住了,一时间恼羞成怒,转而将怒气发泄到宋生金和宋生银身上。
“你们说话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!资本家这顶帽子是可以随便乱扣的吗?”
训斥完后,这位妇女同志也没脸在现场待了,转头气哄哄地就要走。
这时,蒲德就终于忍不住开口。
“这位姨,看你也是个有素质有文化的工人,你刚才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,现在知道自己误会人家,难道一句对不起都没有吗?”
蒲德就向来心直口快,否则刚刚宋生金刺激他的时候,他也不至于那么沉不住气。
而看到这个妇女同志先前的表现,此时看她没一点表示就要走,蒲德就心里也是气得慌。
宋生金和宋生银固然可恶,但这婆娘也令他牙痒痒。
妇女同志被叫住质问,本就尴尬的她,更加感到丢了面子。
她也是要脸的人,凭什么要被一个乡下来的后生质问?
当即就板起脸说:“那是你们自己没说清楚,怪得了别人误会吗?要怪,就怪你们自己做了让人误会的事,还有这两个故意混淆视听的人,跟我有什么关系!”
说完她就推开人群,昂首阔步地走了。
这可把宋海建的一帮兄弟气得不轻。
可此时,在众目睽睽下,宋海建必须出来当那个宽容大量的人。
“没事,一点小误会而已,说开就好了。大家不要介意,被人当枪使也不是你们愿意的,我只会追究这罪魁祸首的责任,对其他人是不会追责的。”
说完,宋海建抬起手腕看了下表。
“公安同志,麻烦你们了,这两个人故意捣乱,也不知道算是个什么罪名?”
啥罪名都不是,现在的法律没那么全乎。
只不过,宋海建走了关系,所以最后宋生金和宋生银都被带走了。
“我没犯法,凭什么抓我?”
兄弟俩还嗷嗷叫唤。
然后就各自挨了一脚。
“老实点儿!蓄意闹事你们还有理了?是不是真想进去蹲篱笆子?”
这话一出,两人都吓了一跳,顿时哆嗦着不敢再扯起嗓门乱喊。
尽管从法律层面,难以给这两人定罪,可拉回去一顿批评教育还是可以的。
而宋海建需要的,也就是赶紧将这两人打发走。
至于报复,也只能等事后。
想到这里,宋海建的目光暗了暗。
但下一刻,他转过身去面对着群众们,笑容又回到了脸上。
“各位叔伯婶子,被那两人一耽误,原定的时间都过去了。不过,大家能来就是我宋海建最大的福气,吉时错过就错过吧!我们现在就正式开业!”
他的话音落下后,宋生宝和宋天祥就抬着事先买好的鞭炮,拿出来了。
人们一看要放鞭炮,赶紧散开。
随着一声锣鼓敲响,宋海建亲自点燃鞭炮。
在“噼里啪啦”的鞭炮声中,宋海建第一家店开张了!
很快,喜庆热闹的气氛,就扫去了刚才的不愉快。
群众重新排好队,脸上也都有了笑容。
刚才跟着批判宋海建的人,在领到海鲜粥,并且发现桌上的东西真是随便吃以后,都有些惭愧地和身旁的人交谈。
“唉,怪不得人家能当个体户老板呢!这度量确实不一般,我刚刚那么骂他,人家也半点不介意。”
“那是,这个就叫格局。”
“看这老板的人品好,如果他的东西确实好,价格也不贵的话,以后倒是可以经常来光顾。”
“对。”
也有的在尝过海鲜粥后,马上就给出了很高的评价。
“这海鲜粥味道真鲜啊!我第一次吃这样的粥!”
“其实以前家里条件好的时候,这种粥是随便吃的,只是最近这几年,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了,所以才很久都吃不到。”
“我听说渔民天天都是吃海鲜,他们都吃腻了,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?”
“是的啊!我老家就是海边的,我小时候经常吃鱼。”
在人们的议论声中,宋海建店里的客流量也越来越大。
在这个娱乐活动十分稀少的年代,哪里有热闹,人们必然是要蜂拥而去的。
所以,在放鞭炮之前来的只有百八十人。
可听见鞭炮声后,几乎全县城的闲人都来凑热闹了。
老人小孩也都跑来。
宋海建一看人增多,立刻进入店铺旁边,那个临时搭建的“厨房”。
“人多了,还得再煮点粥。”
屋里坐着的,正是海兰和蒲十三。
先前外头发生纠纷,宋海建在意识到自己那个时候出面,并不能根本上解决问题,反而还很可能越描越黑后,便迅速做出决定,前往公安局报警。
而在走之前,他不得不把气愤的十三拉开,安置在远离纠纷之地的厨房,并且严肃地再三告诫妹妹,必须要看住她。
蒲十三怀孕了,在那种混乱的场合很容易出事,所以谁都不敢让她掺和进去。
如今事情已经解决,蒲十三却还有些郁闷。
因此,宋海建这么说,也是给她找点事儿干。
轻轻捏了捏她的手,宋海建笑道:“怎么还气呢?人不是都被我打发走了吗?”
蒲十三脸颊气鼓鼓地说:“宋生金和宋生银简直是坏到流脓!还有那些人,他们不明就里就人云亦云,实在可恶!”
“没事,我们想开一点就好了。”宋海建压低声音,“反正钱是在我们兜里,好日子是我们过的,那别人骂几句又怎么了?重要的是,也没有影响到我们的生意。”
蒲十三一听这话,突然就消气了,摸着下巴说:“刚才那个阿姨溜得可真快,有机会一定要打听她是谁。”
“怎么,你个孕妇还想报复人家?”他故意板起脸,“这可不……”
“我当然要报复她,我要给她推销一堆我们的海鲜,让她花钱买我们的海鲜,哼哼!”似乎是想到那个报复的场面,蒲十三不由得奸笑起来。
宋海建叹了一口气,看来还是我最恶毒。
海兰坐在灶膛前烧火,她已经懒得翻白眼了。
这俩随时随地就要凑在一起说悄悄话,这么亲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俩是两口子!
有时候她真挺想报警的。
当厨房这边的海鲜粥开始煮了,正好外面的粥也派发完了,有不少刚来没领到粥的,正在抱怨呢。
就听到老板店里的人大声道:“大家稍安勿躁,新的海鲜粥已经在煮了,各位可以先吃点别的,进店里逛逛,等这锅海鲜粥煮好再来排队领。”
于是人们一乐:嘿,这个体户老板还真大方!
这么一搞,宋海建的海产店,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。
那生意自然也差不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