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厅里,宾客们面色复杂,心里古怪。
顾宪之先是被激得吐血,随后又险些被气死,然后再被李清馨气的吐血又活了过来!
李清馨成了顾家的救命恩人?竟然借此与顾家的恩怨一笔勾销?
这是什么脑回路!
柳芊芊心头暗自庆幸。今天幸好她没有跳出来为难李清馨,不然,此刻被气得面色发青,甚至吐血的,恐怕就是她自己。
孟溪儿则暗暗吸了口气,李清馨的难缠程度超出了她的预料。顾老爷都吃了这么大的哑巴亏,她以后还是离李清馨远一些好,免得引火烧身。
她甚至打定主意,以后见到李清馨,服软也总比被气死好!
不远处的娉婷,眼底闪过一道兴味,这样的对手,才值得一较高下。
张令仪的视线从李清馨身上移开,落在赵翠翠身上,嘴角轻扬。
李铁牛、孟氏和李文学,三人面面相觑,脸上写满了震惊。
这个李清馨,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啊。
李巧娘则悄悄拉了拉春蕤的衣袖,低语道:“你这小姑子,可真是了不得。还好,对春蕤一直客客气气。”
李大棒和赵翠翠对视一眼,眉宇间却笼罩着一抹担忧。
李清馨的手段固然解气,却也太过凌厉,不知会不会引来顾家的报复。
厅堂另一侧,张百万、李夫人和刘有财,三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李清馨,露出一抹欣赏。
刘青兰怒道:“咱们本来就没有关系了!无需了断!”
她随后看向赵员外:“你们赵家欺人太甚!李清馨,你欺人太甚!”
李清馨闻声转头,神色无辜:“真是好人难做。若不是我,顾老爷此刻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。”
“还不是你气的!你故意激怒我老爷!”刘青兰涨红了脸。
李掌柜上前一步,拱手道:“顾夫人,老夫斗胆说一句。这位李姑娘确实救了顾老爷。方才顾老爷吐出的淤血,看那色泽与凝结程度,并非新伤,而是积郁多日。”
“这几日他呼吸阻滞,胸口郁闷,即便没有李姑娘,稍微动怒,也有丧命的危险。”
李掌柜目光闪烁,微微冲着李清馨颔首,暗中送个人情。
王掌柜也跟着附和:“李掌柜所言不虚。这老血,已经成块了,淤血最少五六天以上。”
府医闻言,也跟着点头:“确实如此。李姑娘,可真是一个大善人。”
顾宪之听着这些话,胸中气血翻涌,简直气不打一处来。
他胸口有淤血,还不是上次被李清馨气的?
可现在,这些人却倒打一耙,将他气得吐血说成旧疾发作,甚至还夸李清馨是大善人。
岂有此理!
顾家人一个个面色不善,死死盯着李清馨。
刘青兰还想说什么,顾宪之却已低声喝止:“还嫌不够丢脸吗?”
他摆了摆手,恨恨地看了李清馨一眼,随即转向众人,声音带着一丝疲惫:“我身体有旧疾,确与李清馨无关,大家不要枉自揣测了。方才我吐血,是旧疾发作了,大家不要误会。”
顾家几个兄弟闻言,都有些愣住,不明白顾宪之为何要这样说。
顾宪之继续道:“大家都知道,李清馨曾是我的养女,方才她对我敬酒,却是一番真心真意。至于我拿不住杯子,实是旧疾发作。没想到让大家误会了!”
他顿了顿,继续道:“清馨,若不是你,我此刻已经死了!不管怎么说,我也是你的养父,你也是我的养女,十六年的感情不能说放下就放下。以后常回家看看。”
李清馨目光轻颤,心底暗忖。这顾宪之,倒是好算计,这分明是在进行危机公关。
若不然,被传出去,他顾宪之小肚鸡肠,被气的吐血,那名声就彻底坏了。
倒是小瞧他了。
不过,不管怎么说,能把他气得如此吃瘪,她心中也是大感快慰。
李清馨朗声道:“那我以后,自然会去顾家看看。”
然后心里暗忖:倘若你顾家大门对我敞开,我就搬空你们顾家!”
顾宪之又向李掌柜、王掌柜、府医抱拳:“多谢三位相助,顾某感激不尽!”
三人连忙回礼:“顾老爷,你太客套了!我等也没作甚么!都是李姑娘心地善良!”
一些和顾家交好的宾客们纷纷议论起来:“我就说嘛,顾宪之好歹也是绥城的首富,怎么能如此小肚鸡肠。”
“原来是一场误会啊!”
“哼,人生如戏,全靠演技,顾家人真会演戏。”
“哈哈!咱们喝酒!”
顾宪之不再多留,他转向赵员外,声音沙哑:“赵员外,我身体有恙不便多留,顾某告辞。”
顾宪之再次冲张载抱拳:“张县令,顾某就此告辞了!”
张载也回礼!
顾宪之他一刻也不想多留,甚至更不想多看一眼李清馨。
眼下,他也没有完全撕破脸。
赵员外闻言,立刻吩咐:“缘儿,赵管家,你们送客!”
赵缘儿这才上前:“是。”
无论是顾宪之,还是顾家其余人等,在转身离开时,都投来满是怨毒的目光,狠狠地瞪了李清馨一眼,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顾倾心走到门口时,目光骤然和赵翠翠、李大棒碰上,她身形一僵,随即低下了头,装作没看见一般,赶紧离开。
赵翠翠原本想和顾倾心说些什么,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口!
李清馨看着顾宪之等人仓皇离去的背影,心头冷笑。
这是你们自讨苦吃。
敬酒不吃吃罚酒!
她可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原身。
赵员外冲着李清馨微微点头,随即转向丫鬟家丁,大声道:“赶紧,将地面收拾干净!将这一桌酒席撤下。不要扰了诸位的雅致!”
他又对李掌柜抱拳:“多亏李掌柜仗义直言。”
李掌柜摇了摇头,笑容温和:“我不过是在陈述事实而已。”
李清馨和李掌柜点了点头,表示自己心里承情。
眼见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,宾客们再次将目光投向李清馨,越发觉得赵员外这个义女可不是一个花瓶,她的手段极为出奇。
在场的都是明眼人,李清馨几句话能将顾宪之气得吐血,再几句话又将顾宪之险些气死,最后又将顾宪之气活,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。
张载远远看着,暗暗点了头。
赵员外大声道:“方才顾老爷突发旧疾,惹得大家误会,赵某人深感愧疚!来人啊,把我酒窖里的三十年女儿红搬上来,算是我赵某人给大家的赔礼!”
张载摆了摆手,声音洪亮:“无妨无妨,小小误会,解开就好!今日难得聚在一起,我张某自当尽兴而回!”
赵明德也跟着附和:“不错,张大人,咱们好不容易一聚,喝个痛快!”
众人眼见两位大人继续坐下来喝酒,也都纷纷落座。
李清馨脸上带着笑意,声音清朗:“方才还有几桌酒没敬完,我将剩下几桌敬完!诸位慢饮,若是有失礼处,还请见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