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清馨朝着来人微微颔首,将他的模样记在了心里。
吴文旭再次介绍道:“张大人,这位就是我的表侄女,也就是我跟你提过的,绥城县主李清馨。”
张承晚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,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清馨,为她的年轻而心惊。
自己熬了一辈子官场,到头来也不过是个知府。
眼前这个小姑娘,年纪轻轻,竟然已经是品级在他之上的从二品县主了。
县主虽无实权,可那地位和俸禄,却是实打实的。
更意味着她背后,有圣眷在身。
张承晚丝毫不敢怠慢,连忙就要躬身行礼:“下官张承晚,见过……”
“张伯父,不必多礼。”
李清馨上前一步,轻轻虚扶了一下。“您方才也说了,这里没有外人。眼下,您就是馨儿的张伯父。更何况,咱们两家论起来,也是实打实的亲戚。”
这话说的张承晚心里熨帖无比,只觉得受宠若惊。
他没想到,李清馨如此知礼数,言谈举止间没有半分骄矜之气。
一个县主,主动称呼自己为伯父,这是何等的脸面。
赵缘儿也盈盈一拜:“缘儿也见过张伯父。说起来,咱们都是实在亲戚呢。”
张承晚这才注意到一旁的赵缘儿,连忙笑道:“不错,不错,是实在亲戚。”
他可记得清楚,自己的儿媳妇,正是赵员外的亲侄女。
寒暄过后,李清馨转头看向吴文旭:“姑父,不知事情办得如何了?”
吴文旭冷笑一声:“王粲已经束手就擒,被打入大牢了。人赃并获,他盗取军械,藏匿于府中,意图谋反,罪不可赦!”
张承晚抚了抚自己的美髯,继续道:“这个王粲,监守自盗,图谋不轨,此事乃本官亲眼所见。大量军械藏于其府库之中,本官自会如实上报朝廷。”
吴文旭重重点头:“不错,本将军也会以同样的名义上报兵部。王粲试图谋反,罪不可恕!”
李清馨听着,心里彻底落了底。
她很清楚,若非自己亮出县主的身份,这两人未必会如此尽心尽力。但不管过程如何,结果是好的。王粲胆敢算计她,总归是付出了代价。
这时,吴此仁摇着折扇,笑道:“张伯父,爹,我已经命人备下了酒席,今晚咱们可得好好喝一杯,庆祝一番!”
张承晚呵呵一笑:“既然贤侄盛情,那老夫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一行人说说笑笑,来到了偏花厅。
此刻厅内灯火通明,一张大圆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酒菜。
落座之后,张承晚的姿态放得很低,他亲自端起酒杯,对着李清馨:“馨儿贤侄女,今日老夫就托大一回,借吴兄弟的好酒,敬你一杯。”
李清馨连忙端起酒杯:“张伯父言重了,本该是馨儿敬您才是。”
两人一饮而尽。
张承晚放下酒杯,笑呵呵地问:“老夫倒是很想知道,你这县主府的宴席,什么时候才摆啊?到时候,可不能忘了老夫这一介地方官!”
李清馨笑道:“这几日便会有眉目。等馨儿挑好了良辰吉日,定要大摆宴席。到时候,张伯父还有姑父姑母,可都务必赏脸光临。过几日,我便派人将请帖送上门。”
“好,好!那我一定到!”张承晚抚须大笑。
吴文旭也朗声道:“到时,我与你姑母自会前去为你庆贺。”
吴赵氏满脸慈爱:“我也好久没回绥城了,正好回去看看馨儿,也看看二哥!”
吴此仁嘿嘿一笑:“那我自然也得去蹭一杯县主府的喜酒喝喝。”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张承晚心满意足,起身告辞。
众人将他一直送到府门口,看着他的马车消失在夜色中。
送走了外人,吴文旭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,转头对李清馨道:“馨儿,王粲如今身陷囹圄,姑父也算是为你出了这口恶气。”
李清馨郑重地对着吴文旭和吴此仁福了一福:“姑父,表哥,你们今日所为,馨儿都记在心里。”
吴文旭大手一挥:“馨儿,说这些做什么,咱们是一家人!”
吴赵氏也拉着她的手,嗔怪道:“不错,都是一家人,再说这些就见外了。”
李清馨笑着点了点头,心中一片温暖。
又陪着吴赵氏聊了几句家常,李清馨才在丫鬟的引领下,与赵缘儿、张静怡几人一同回房歇息去了。
偌大的厅堂里,只剩下吴家三口。
吴文旭忍不住感叹道:“真想不到,馨儿这孩子,竟是如此足智多谋,手段通天!那么大一批军械,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,她的那些手下,究竟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进王府的。”
吴此仁笑道:“爹,您是不知道,馨儿妹妹可不简单。当初在绥城,她就曾巧布妙计,坑了那不可一世的顾家足足七千两白银。这一次,我瞧着,顾家怕是连祖宅都保不住了!”
吴赵氏听着,看着自己儿子那副崇拜的模样,忽然开口道:“此仁,我看……若是你能将馨儿这姑娘娶进门,那该多好。”
“咳咳咳!”“娘!您可别乱说!馨儿如今是何等身份,我哪里配得上!这事儿,您可千万打住,儿子我不配!”
看着儿子那副避之不及的窘迫模样,吴赵氏和吴文旭对视一眼,皆是无奈地笑了起来。
……
与此同时。
三皇子府邸,一间幽暗的密室内,烛火摇曳,映得墙上的人影扭曲不定。
三皇子和徐子广,两人的脸色都难看至极。
在他们身前,一个面色粗犷的汉子跪在地上,他肩头缠着厚厚的纱布,上面已经浸透了暗红的血迹。
汉子脸色苍白如纸,气息微弱,头深深地埋着。
徐子广的眸子里闪着一丝冰冷的寒意,声音听不出喜怒:“人呢?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?”
那汉子身子一颤,声音沙哑:“回禀殿下,回禀徐先生……刺杀孟清流……出了意外,我们的人……全都……全都死了……”
“什么?”三皇子脸色骤然一沉,嘴角抑制不住地抽动了一下,“全都死了?”
徐子广眼中也闪过一丝意外:“你们这些人,配合多年,天衣无缝,怎么会失手?”
汉子颓然道:“是……是刺杀的过程中,出现了一丝变故。”
徐子广紧紧盯着他:“难道是孟清流身边,带了比预想中更多的暗卫?”
“不……
”汉子摇了摇头,“孟清流身边,还是只有飞星和明月二人。按照原本的计划,孟清流必死无疑……只是,只是他身边,多出了一个人搅局。”
徐子广眉头紧锁:“什么人?”
汉子抬起头,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恐惧:“是……是绥城县主,李清馨。”
“绥城县主?李清馨?”徐子广再次皱起眉头,总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,却又一时想不起来。
三皇子脸色阴沉:“李清馨……绥城县主。哼,好大的胆子,竟敢坏本王的好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