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赊的时间太长了,主任你就可怜可怜我还得养家糊口……”
烧烤摊老板应该是下了不少的决心,才开口要账。
小胡就要动手,被顾东拦下。
“老板,你烤着,差多少,跟今天的账一块算,我掏钱。”
烧烤摊老板苦着的脸这才有了笑容,“老板你坐,我这就烤上。”
小胡还忿忿不平,叫嚣着撒开,要教他做人。
“今天我就让他知道知道,乱说话的后果!”
“别啊~都不容易。”
被劝下的小胡不情愿地坐下,一边的郝主任语重心长。
“小胡~喊你稳重,稳重!说了不听,听了不改,改了还犯。”
被点名的小胡拿起筷子,直接‘砰砰砰’开了一溜啤酒,不大的桌子摆满了酒瓶。
顾东拉着小胡开始划拳,“五魁首啊~六六六……”
孟月仙揉了揉太阳穴,不经意地看向腕间的手表,现在已经到了后半夜。
李庆安本来昏昏欲睡,这回也彻底清醒了,肚子开始咕咕叫,有些期待北方的烧烤。
等待的间隙,烧烤的炭香四溢,充斥在小小的塑料大棚里。
除了中午正经吃了顿饭,就是一直在喝酒,虽然练歌厅里的猪头肉吃了几盘,可哪有热气腾腾的烧烤好吃。
老板先烤了一把心管儿,一把羊肉串,还有一把特色的烤蚕蛹。
心管儿白脆,上面撒了一层烧烤料,孜然辣椒粒铺满,口感脆嫩,弹牙。
烤蚕蛹看着确实让人有些难以下咽,可味道特殊,营养价值高。
羊肉串是新鲜羊肉切块,肥瘦相间的羊肉用铁钎串成大串,烤出的羊肉外焦里嫩,金黄的色泽惹得李庆安狂咽口水。
这个年头吃不上饭的大有人在,可也有郝主任这样换着花样吃的人群。
大棚里虽然有铁炉,可也得抓紧吃,串凉得快。
李庆安吃得满嘴流油,频频点头。
“好吃好吃。”
接着老板一把一把的烧烤放上桌,有嚼劲儿的鸡胗、鸡心,滋滋冒油的烤腰子,还有最具有地方特色的的烤毛蛋。
半成型的小鸡蜷缩在凝固的蛋白里,绒毛爪子若隐若现,表面是焦香的油花,孜然辣椒面撒得均匀,咬开时,蛋白部分嫩滑柔软,胚胎部分嚼起来有细碎的骨感,混合着炭火香和调料香气,咸香微辣,肉蛋混合的野性滋味。
这道‘重口味’美食,爱吃的人觉得越嚼越香,怕的人光是看一眼就直摇头。
孟月仙拿了一串递给李庆安,“来尝尝~”
“我得酝酿酝酿……”李庆安确实不是勇敢的那拨人,他实在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。
顾东被喜欢吃毛蛋,一口一个吃得嘎吱嘎吱。
郝主任已经开始昏昏欲睡,坐在一边频频点头钓鱼。
这一顿价值不菲,孟月仙一边劝李庆安多吃,自己也没闲着。
“老板~给烤两串馒头片。”
“行~”
李庆安迷惑,“烤馒头?”
“你没吃过,吃一次你就知道。”
老板从旁边的泡沫箱子里掏出两个雪白的馒头,切成均匀的厚片,两根铁钎串过,架在烧烤炉上。
小毛刷两面刷油,不多时烤得酥脆金黄,一半撒上细密的白砂糖,一半刷的烧烤酱料。
端上桌的时候特意介绍一番,“老板有南方客人,就撒的白糖,那一盘是正常刷酱。”
“行,那老板你把这些串再热热,热完拢下帐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
老板把桌上有些冷凝的肉串一股脑收走,架在烧烤架上复热。
这个年代还没有泥炉,都是靠着老板反复加热。
李庆安咬了一口馒头片,眼睛直接瞪大。
“孟姐,这也太好吃了吧?”
刚出炉的烤馒头片裹着焦糖色的脆边,白糖颗粒在高温下微微融化,咬下的瞬间,酥脆的外壳‘咔嚓’碎裂,白糖的甜香裹着麦香在齿间迸发,酥脆与绵软交织,焦香与甜蜜共舞。
孟月仙更愿意吃刷烧烤酱的烤馒头。
油亮的烧烤酱均匀地渗透在馒头表面,咸香中还有些微辣,每一口都有酱料的复合口味在口腔里层层散开,越嚼越香。
复热后的烤串被放在桌子上,孟月仙也看见了密密麻麻的账单,纸上都是油渍,日期写得清清楚楚,欠了半年的账单摞在一起,在加上今天晚上新鲜出炉的一共是682元。
一根羊肉串的价格才1角,这么一大桌加上酒水也才三十来块钱,有本事欠了这么多钱。
郝主任垂着头打瞌睡,小胡喝的凳子都坐不稳,摇摇晃晃摔倒在地。
孟月仙从包里掏钱,把钱数好放在桌上,扶着郝主任起身。
“主任,我送您回去。”
昏昏欲睡的郝主任被扶起身,顾东架着小胡。
李庆安摸着撑爆炸的肚皮跟在后面。
大半夜的都不知道怎么送两人回去,小胡推着三人离开,“我送郝主任回去~你们回去休息!”
踉跄的两人在雪地里蹒跚走远,孟月仙三人目送到看不见人影这才转身去路边的小旅店。
顾东走着走着,突然站定,蹲在路边哇哇大吐。
孟月仙懒得看他,还是李庆安在一边给顾东拍背。
后半夜的北方小县城黑漆漆一片,孟月仙拍了半天的门,一个披着棉袄的女人趿拉着棉拖鞋打开门。
“老板,住店。”
几分钟后。
李庆安扶着顾东进屋睡觉,孟月仙简单洗漱,躺在炕上。
这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,她来不及思考沉沉睡去。
第二天,刺眼的阳光映在雪上,晃进屋里。
孟月仙这才捂着疼炸裂的脑袋坐起身,她抬腕看时间,已经是上午十点。
酒精把大脑搅得乱七八糟,她坐在炕上缓了半天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。
她慢悠悠穿上厚重的毛衣棉裤,走出屋敲了敲隔壁的房门。
敲了半天才听见拖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门一打开,是李庆安充满血丝的双眼,乱蓬蓬的头发。
“孟姐,今天能不喝了吗?”